看來今天二房這個大虧是喫定了。
江伯寧看向江微微,向來一團和氣的白胖臉龐上,再無半點笑意,他是徹底把這丫頭給記恨上了。
等着吧,等將來有機會了,他非得讓這丫頭跪地求饒!
他面無表情地開口:“重建房屋的錢,我可以出,但斷絕關係的文書,我無能爲力。”
江微微看向江林海和趙氏二老,一副等待他們表明態度的架勢。
江林海硬着頭皮說道:“既然你非要跟我們斷絕關係,我也不好強留你在家裏,回頭咱們去找村長,把這件事情給辦了。”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江微微也不怕對方反悔。
她露出開心的笑容:“謝謝爺爺,您真是個開明大度的好人!”
江林海面皮一抽,使勁抽菸,不想再搭理對方。
葉蘭花猶豫着開口:“微丫頭,既然我們已經答應你的要求,你是不是該銀簪還給我們?”
“不急,先讓我回去算算修房子要用多少錢,等我算清楚了,會把數目告訴你們,到時候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江微微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時候不早了,該喫午飯了吧。”
她不管屋裏的氣氛有多糟糕,徑直離開。
緊接着大房和二房兩家人也都走了。
上房裏面只剩下江林海和趙氏,老兩口面面相覷,想起剛纔的事情,都是滿肚子的憋屈。
活了大半輩子,頭一次被個小輩逼到了這種地步,想想都覺得丟人!
趙氏抱怨道:“我就說那丫頭是中邪了,你們還不信……”
“行了,我們信有什麼用?你得讓別人也相信,可你神婆也請了,錢也花了,可結果呢?現在滿村子的人都說你中邪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你還嫌不夠丟人嗎?!”
趙氏一時語噎,無話可說。
江林海狠狠地抽了口煙:“那丫頭邪門得很,既然惹不起,以後離她遠點兒,別再去招惹她,等咱們把斷絕關係的文書辦下來,就趕緊讓她滾。”
趙氏不甘不願地應了聲:“曉得了。”
堂屋裏面已經擺上飯菜。
只有一張四方八仙桌,家裏人數足有十二口,全部上桌肯定是坐不下的,於是媳婦們自覺地帶着女兒們退開,將座位讓給男人和兒子們。
然而江微微卻不管這些。
她循着香味走進堂屋,看到桌邊還有空位,直接一屁股坐下去。
其他人都是一愣。
趙氏張嘴就罵:“死丫頭,這地方是你能坐的嗎?趕緊滾開!”
江微微懶洋洋地反問:“憑什麼我不能坐在這裏?難道這還是個皇位不成?”
所有人瞬間變了臉色。
尤其是江林海和江伯寧,差點就被嚇得摔到地上去。
江林海怒道:“你瘋了嗎?連皇位也敢隨便編排,就算你想死,也別拖着我們下水!”
對於皇權的畏懼,在這些世代生活在封建時代的古人們來說,是根深蒂固的,哪怕是沒什麼見識的鄉野村婦,胡亂罵人的時候也不敢提及皇權半個字。
江微微呵呵一笑:“不想讓我拖你們下水,你們就乖一點,趕緊開飯吧。”
江林海努力壓下怒火,生怕這丫頭再鬧出什麼事情來,他氣呼呼地拿起碗筷:“喫喫喫!趕緊喫!”
堂屋裏的男人們開始動筷子喫飯。
至於媳婦們和丫頭們,都得去竈屋喫飯。
江思思由於之前犯了錯,這會兒連午飯都沒得喫,只能待在自己的屋子裏面,聞着從門縫飄進來的飯菜香味,使勁咽口水。
因爲大兒子和二兒子回來了,趙氏今天特意加了兩個葷菜,大白菜炒肉,還有一碗水煮稻花魚。
當然,這兩個好菜出鍋後,就被直接端到堂屋的餐桌上,至於竈屋裏面,就只有炒白菜、炒幹豆角、一大盆醃鹹菜、以及紅薯粥。
趙氏和陳玉桂、莫月珍已經喫慣了這些,都沒覺得什麼,但葉蘭花卻有些難以下嚥,江燕燕也一樣,這兩天她在姥姥家雖說不是頓頓大魚大肉,但每天至少能喫上一個肉菜,主食也都是頓頓大米飯。
哪像現在這麼寒酸……
江燕燕勉強吃了兩口,實在是喫不下去了,放下碗筷:“我飽了。”
她走出竈屋,在經過堂屋的時候,她看到和男人們坐在桌上喫着肉菜和大米飯的江微微,不由得腳步一頓,心頭涌現出嫉妒和怨恨之情。
同樣是丫頭片子,憑什麼江微微能好喫好喝?而她卻只能擠在竈屋裏面喫那些破玩意兒?!
江燕燕懷着一肚子怨氣回到屋裏。
她拉出抽屜,從中拿出一個油紙包,打開油紙,裏面裝着一些花生酥。
聞着花生酥的香味,她心裏的怨恨總算消散了些。
就算微丫頭暫時能佔點便宜又能怎樣?
她的容貌已經被毀掉,下半輩子就只能窩在這個破村子裏面,當個沒人要的醜八怪!
就連這花生酥,想必那個醜丫頭也是永遠都嘗不到的。
想到這裏,江燕燕心中得意,就着茶水,慢悠悠地品嚐花生酥。
喫飽喝足後,江微微站起身,準備離開。
江仲平喊住她:“你去哪裏?”
“回屋睡午覺啊。”
江仲平皺眉:“你得留下來收拾桌子,碗筷也得刷洗乾淨。”
飯後由丫頭們刷洗碗筷是家裏的規矩。
江微微直接看向身爲一家之主的江林海,笑得特別沒規矩:“爺爺,您確定要讓我洗碗嗎?我可不確定洗完之後還能給您剩下幾個碗哦。”
江林海想到昨天差點被她燒掉的竈屋,麪皮一抽,迅速回答:“不用你洗!”
得到滿意的回答,江微微腳步輕快地走出堂屋。
江仲平皺眉:“爹,微丫頭她……”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江林海打斷他的話,“我也煩她煩得不行,但她有村長當靠山,咱們暫時還不能動她,再等等吧,等她嫁出去就行了。”
江伯寧圓潤白胖的臉上浮現出意外之色:“微丫頭要嫁人?嫁給誰?”
“顧斐。”
江伯寧恍然:“難怪她會把那麼重要的銀簪交給顧斐保管,原來他們兩個人早就勾搭上了。”
隨後他又問道:“您已經答應這門婚事了?”
說起這事兒,江林海就來氣:“不答應能行嗎?村長親自開口保媒,你能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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