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塵以爲姐夫會發表一些看法,誰知他說了聲謝謝後,就沒再說話,直接轉身走人了。

    顧斐的態度太奇怪了,像是生氣,又不像是生氣。

    魏塵想不明白,乾脆不再想了,徑直去了竈屋,喫完晚飯後,自覺把碗筷刷乾淨,順便用熱水衝了個澡,然後回屋睡覺。

    顧斐正往回走,忽然聽到顧母的聲音。

    “阿斐。”

    他循聲望去,看到顧母正站在後院朝他招手,示意他過去。

    顧斐擡腳走過去:“娘,有事嗎?”

    顧母左右看看,確定江微微和魏塵姐弟兩個都沒在附近,這纔開口道:“你和微微,打算什麼時候要個孩子?”

    顧斐不答反問:“你怎麼突然說起這事兒了?”

    “有些事你們男人不懂,我是想提醒你一下,微微來葵水,肚子疼得厲害,這說明她體質不大好,將來要孩子可能會比較困難。我沒有嫌棄微微的意思,不管她能不能生,她都是咱們老顧家的兒媳,當然,這些都是後話。咱們不能諱疾忌醫,我建議你找個機會,帶微微去醫館找大夫看看,或者把李郎中請到咱們家裏來也行。趁着你們還年輕,就算真查出什麼毛病來,也好調養,你說是這個理不?”

    顧斐沒吭聲。

    顧母又道:“我知道你們年輕人,抹不開這個面兒,實在不行,回頭我去跟微微說。女人嘛,遲早都是要生孩子的,有了孩子,這個家才更像個家,人也能跟着安定下來。”

    顧斐心裏微微一動:“孩子真能讓人安定下來?”

    “當然,想當初你爹也是個不着調的,後來還不是因爲有了你,他才收斂心性,變得老實多了。”

    提及往昔,顧母又是一聲嘆息,顯得有點失落。

    顧斐不大想提父親的事情,平靜道:“時候不早了,你快回去睡吧。”

    “微微的事情……”

    “這事我心裏有數。”

    聽兒子這麼說,顧母放心了,轉身回屋去了。

    江微微正坐在梳妝鏡前梳理長髮,她見到男人走進來,隨口問了句。

    “是阿塵回來了嗎?”

    “嗯。”顧斐走到她身邊,擡手按在她的後頸上,溫暖乾燥的掌心,貼着光滑細膩的肌膚,緩慢地摩挲。

    這本該是個很曖昧的動作,但男人眼裏卻沒有任何欲色。

    江微微動了動肩膀:“別鬧,今晚我不方便。”

    顧斐俯下身子,低頭親了親她的後頸,輕聲地問:“我們什麼時候要個孩子?”

    江微微身體一僵。

    按照她的計劃,至少在兩年內,她是不打算要孩子的。

    原因很簡單,她這具身體如今才十六歲,放在現代社會就是未成年,要不是因爲這個時代普遍結婚早,她甚至都不想在這個年紀就結婚圓房。

    至於要孩子,那就更不可能了。

    她曾經在醫院婦產科見過十六歲生孩子的女孩,非常痛苦,現在想起來,她都覺得頭皮發麻。

    尤其是在如今這個醫療設備極其落後的古代,生孩子的風險極高,女人生孩子,幾乎都是拿命在搏,因難產而死的產婦數量相當驚人。

    說真的,她很害怕,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都沒有做好生孩子的準備。

    可這些話不好跟男人直說。

    猶豫片刻,江微微才委婉道。

    “再等等吧,等我想把醫館開起來再說。”

    她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暫時只能拖延時間,能拖多久算多久,實在拖不下去了再攤牌。

    顧斐聽了她的回答,沒有多說什麼,手掌離開江微微的後頸,平靜道:“時候不早了,睡吧。”

    江微微回頭看他,見他神色如常,沒有生氣的跡象,心裏稍微鬆了口氣。

    這男人總是遷就她,想必在生孩子這件事上,應該也不會強迫她。

    她又有點慶幸。

    幸好嫁的是顧斐,要是嫁給別的男人,孩子這事兒肯定沒這麼好商量,少不得又有一堆糟心事。

    今晚兩人什麼都沒做,只是安靜地抱在一起,安安心心地睡了一晚。

    次日。

    顧斐和魏塵照常去書院唸書。

    課間休息的時候,謝子俊再次出現在顧斐和魏塵的面前。

    謝子俊依舊還是那副風度翩翩的模樣,笑着打招呼:“二位早上好,今天晚上我約了幾個同窗好友去醉香樓喫飯,你們要不要一起來?”

    顧斐平靜迴應:“謝謝,不用。”

    魏塵:“我也不用了,我習慣了在家喫。”

    謝子俊也不勉強,順勢問道:“你一直都住在你姐姐家裏?”

    魏塵下意識看向身邊的姐夫,見到姐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心裏咯噔一跳,姐夫估計又得生氣了。

    “也不是一直,最近才住過去的,”魏塵迅速轉移話題,“鄉試很快就要開始了,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還不錯,你們呢?也會參加今年的鄉試嗎?”

    “不一定,到時候再說吧。”

    雙方寒暄了幾句。

    謝子俊忽然又把話題拉回到江微微的身上。

    “你姐的身體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魏塵正要開口,就聽到咔擦一聲響,循聲望去,只見顧斐手中的筆桿子已經斷成兩截。

    那支筆被給硬生生地捏斷了。

    魏塵倒吸一口氣:“姐夫你……”

    顧斐若無其事地放下毛筆:“這筆的質量太差了,回頭換家店去買筆。”

    魏塵乾巴巴地附和:“是啊,太差了。”

    謝子俊還想追問江微微的事情,恰逢鐘聲響起,提醒師生們上課時間到了,他只得閉上嘴,失望離開,心裏卻在暗自琢磨,等鄉試考完了,他得找個機會去雲山村看看江微微。

    雖說他已經跟江微微取消婚約,但江微微仍舊是他的初戀。

    男人對於初戀,總是很難忘懷的。

    他也不例外。

    他倒也不是想跟江微微發生些什麼,畢竟她都嫁人了,而且臉上全是疤痕,光是看着就讓人害怕,他是絕不可能再對她有什麼想法。

    他就是很好奇,想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

    下午放學。

    顧斐和魏塵去鎮上買了根新的毛筆。

    兩人回到家裏,已經是晚上,簡單地喫完晚飯。

    魏塵趁姐夫不在的時候,悄悄把白天在書院裏,姐夫因爲喫醋硬生生捏斷毛筆的事情,說給了姐姐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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