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說:“那小閨女的夫家聽說是個官,官職還不低,張家靠着小閨女的夫家,沾了不少光,如今小閨女的夫家倒臺了,小閨女無處可去,哭哭啼啼地回到孃家。張家人失去了一個大靠山,氣急敗壞,覺得這一切都是魏章的錯,要不是魏章唆使他們去辦那事,也不至於連累到小閨女的夫家倒臺,於是張家人就恨上了魏章,他們一大家子特意從府城殺到九曲縣,來找魏章要個說法。”

      江微微想起剛纔聽到的話,嗤笑道:“什麼說法?無非就是訛錢。”

      秀兒使勁點頭:“對啊,那些張家人就是來找魏章要錢的,張嘴就要一千兩白銀,魏章不肯給,雙方就吵了起來,張家人把回春堂裏好些東西都給砸了。魏章氣不過,上前阻攔,雙方你推我一下,我拉你一下,不知怎麼就打了起來。”

      魏章平日養尊處優,重活兒都不曾幹過,又哪裏會打架?

      至於他的媳婦段湘君,那是個風吹就倒的柔弱小女人,半點忙幫不上,只會站在旁邊哭。

      魏馳和魏素蘭倒是上前幫了忙,可他們兩個也沒什麼力氣,三兩下就被人給揍趴下了。

      其中魏素蘭尤其可憐,被張家一個婦人薅住頭髮,按在地上狂扇耳光,扇得她毫無還手之力,只能哇哇慘叫。

      後來還是夥計們一擁而上,拼盡全力才把張家人給拉開。

      張家人見到魏章一家子被打得鼻青臉腫,覺得差不多了,太過火容易招來官差,便收手離開,臨走前還不忘朝魏章撂狠話,讓他三天內湊夠一千兩銀子賠給張家,否則就天天來回春堂裏砸場子。

      魏章自覺丟了臉,便趕緊讓夥計們把回春堂的大門給關上。

      柳芸聽她們說完,忍不住問道:“都鬧成這樣了,魏章家裏爲啥不去報官?”

      雖說張家人是從府城來的,可強龍不壓地頭蛇,魏章佔據着地理優勢,無論是報官還是拉上左鄰右舍幫忙,都不至於被張家人壓着打。

      顧斐淡淡道:“也許是心虛吧,不敢把事情鬧大。”

      見他話裏有話,江微微看向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顧斐不答反問:“還記得陳舍人嗎?”

      江微微點頭:“記得,就是那個因爲徇私舞弊被判斬首的陳昱嘛。”

      “之前他在府試中栽贓陷害於我,我不明白他爲何要這麼做?我跟他素不相識,無冤無仇,按理說他沒必要費盡心思地對付我。事後我去查了下,發現陳昱有個寵妾姓張,那張氏跟魏章是表親關係。”

      衆人頓時恍然。

      魏章跟張家是表親關係,張氏往陳昱吹枕頭風,陳昱受到蠱惑去陷害顧斐。

      這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串聯起來了!

      阿桃嘀咕道:“難怪剛纔張家人提起小閨女的夫家時,都是含含糊糊的,不敢說得太清楚,原來是怕被人知道他們家跟張家幹過的勾當啊。”

      江微微輕笑:“這還真是狗咬狗,一嘴毛啊。”

      柳芸則是滿心後怕,沒想到那魏章居然如此歹毒,非要置她的兒子於死地,要不是兒子聰明沉穩,當場反將對方一軍的話,也許現在被砍頭的人就換成她兒子了。

      先前她還覺得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把魏章逼上絕路。

      現在看來,就算他們家饒了魏章,魏章也不會放過他們家。

      兩家早已結下死仇,不可能善了。

      想到這裏,柳芸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

      回春堂的鬧劇,並未在江微微等人心裏留下太多痕跡,喫飽喝足後,他們繼續去逛街買東西。

      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把過年要用的東西都買齊了。

      買完東西他們就準備回村,卻聽魏詞說道。

      “阿塵中舉是大喜事,必須要好好慶祝,咱家今天中午在醉香樓準備了十桌席面,邀請親朋好友前去喫酒,你們也一起來吧,人多才熱鬧嘛!”

      聽到他們家要給魏塵慶祝,江微微覺得這是個好事情,跟顧斐說了一下後,便決定留下喫完午飯再走。

      午時剛過,醉香樓門前就響起噼裏啪啦的炮仗聲。

      應邀前來的賓客們提着賀禮,帶着笑容,大步走進醉香樓。

      有路過的行人見狀,好奇地向醉香樓夥計打聽。

      “你們這裏是誰家辦喜事?我沒聽說咱們鎮上最近有人成親啊!”

      夥計喜氣洋洋地說道:“是魏家的小郎君中了舉人,魏家老爺特意在咱們酒樓擺了十桌席面,本地的鄉紳富商們全都來了,就連縣尊大人也帶着家眷來了,別提多有面子了!”

      行人們一聽,全都驚了,急忙追問是魏家的哪個小郎君?

      之前魏家有兩個郎君都考上了秀才,且排名都很靠前,不知道這次有幸中舉的郎君會是哪一個?

      那夥計也不賣關子,當即高聲說道:“還能有誰?自然是魏塵小郎君啦!”

      原來是魏塵啊!

      衆人恍然大悟,同時暗暗羨慕起魏塵的爹孃,能生出這麼一個會讀書的兒子,將來肯定會有享不盡的福。

      躲在不遠處的段湘君聽到這話,心裏是止不住的酸澀。

      今早回春堂被張家人鬧了一通,沒辦法再做生意,只能關門歇業。

      魏章和他的一雙兒女被揍得鼻青臉腫,沒臉見人,只有段湘君完好無損,她本想給魏章上藥,結果卻被魏章遷怒,扇了她一巴掌,罵她沒用,見到家裏人被打都不知道上手幫個忙!

      段湘君被打了也不敢還手,只能捂着臉哭。

      魏章被她哭得心煩意亂,讓她滾出去,別再在他面前礙眼。

      段湘君哭着跑了出去。

      她坐在小兒子的屋裏偷偷地哭。

      正自怨自憐的時候,她無意中聽到家中下人的議論聲,議論的內容正是魏塵。

      她這才知道,魏塵考上了舉人,魏詞夫婦還在醉香樓給他擺了席面,請了很多賓客去給魏塵慶賀,如今魏塵在九曲縣可有面子了!

      段湘君想到自己那許久未見的小兒子,腳便不聽使喚,不由自主地走出家門,走到了醉香樓附近,恰好聽到夥計和路人們的議論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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