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江思思繼續往下說。

      “奶,要不是江微微招惹了孫二剛,孫二剛就不會找她報仇,孫二剛不報仇的話,我弟弟也就不會無辜被害,歸根結底,這都是江微微的錯啊!”

      趙氏聽完了她的分析,竟然覺得還挺有道理的。

      就連江仲平和陳玉桂心裏也有幾分動搖,難道這件事情真跟微丫頭有關係?

      趙氏直接將鞋子往地上一扔,氣得咬牙切齒:“微丫頭果然是咱們家的剋星,不管什麼事,只要跟她沾上關係就肯定沒好事!這死丫頭先是剋死了我家老三,現在又間接害死了我的大孫子,我不能再讓她留在村裏,我一定要把她趕出去!”

      說着她就穿上鞋子,擡腳往外衝。

      她的速度太快了,跟一陣風似的,刷的一下就跑出去了,江仲平想拉都沒能拉住。

      他本來還想追上去,想了下,還是算了。

      與其讓趙氏去憎恨自家人,不如讓她去憎恨江微微。

      反正江微微已經跟他們家斷絕關係了,恨她的話,不會影響到他們家裏的內部關係。

      江思思把陳玉桂扶起來。

      陳玉桂還在哭,從昨晚到現在,她一直在哭,哭得眼睛都腫起來了。

      她抱住江思思,哭着說道:“我的命爲什麼這麼苦啊?!”

      家裏鬧出這麼多事情,江思思心裏也不好受,也跟着哭了起來。

      江仲平也想哭,可他是男人,在感情上更加剋制一些,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兒子江寶元的遺體還放在隔壁屋裏,現在天冷,遺體放個兩天也不會壞,但也不能一直就這麼放着,太不像話了。

      他得去給兒子訂個棺材。

      江寶元走的時候,還只有八歲,這算是早夭,在鄉下,早夭的孩子是不能厚葬的,只能用薄棺,且不能立碑,也不能入祖墳。

      村裏沒有棺材鋪,但是有木匠,江仲平打算去找木匠定做一口薄皮棺材。

      健康堂裏。

      顧斐將五花大綁的孫二剛拖出來,扔到驢車上,準備將人送去鎮上。

      江微微恰好沒啥事,準備跟顧斐一起去。

      兩人剛趕着驢車出了後院的門,就見到一個人影衝出來,攔住驢車的去路。

      顧斐趕緊停住驢車,定睛一看,發現攔路的人竟然是江梅梅!

      僅僅只是一晚不見,江梅梅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她應該是哭了半宿,把眼睛都給哭腫了,眼眶佈滿血絲,眼下還掛着兩團青黑。

      她上前兩步,撲通跪倒在地上,哭着哀求。

      “我求求你們,放了我相公吧!”

      之前家裏人去祠堂看孫二剛被處置,江梅梅被家裏人關在屋裏,哪裏也不準去。

      江梅梅心裏難受極了,不停地哭,她知道孫二剛是死有餘辜,可孫二剛畢竟是她男人,是她腹中孩子的親爹,她不能沒有相公,孩子更不能沒有爹。

      她放心不下孫二剛,就悄悄從窗戶裏爬出去,溜出家門。

      等她跑到祠堂的時候,恰好聽到村長說孫二剛被顧斐帶去鎮上了,於是她立刻改變方向,腳步不停地跑來了健康堂。

      車裏的孫二剛聽到媳婦的聲音,立即劇烈掙扎起來,想要下車去見媳婦。

      無奈他的手腳都被綁住,嘴也被堵住了,只能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江微微嫌他煩,擡手就是一板磚,直接把人給拍暈了。

      顧斐穩穩坐在車轅上,看着跪在雪地裏的江梅梅,平靜開口。

      “孫二剛殺了人,就必須要接受懲處,我們不能放人,你走吧。”

      江梅梅泣不成聲:“我知道我相公犯了錯,我願意用我的下半生去贖罪,我會給我爹孃爺奶當牛做馬,他們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況且寶元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就算你們殺了我的相公,寶元也活不過來啊!我給你們磕頭了,求你們看在我們親戚一場的份上,給我們一家人留條活路吧!”

      說完她就開始猛磕頭。

      江梅梅磕得特別用力,但因爲是雪地,額頭磕在積雪上,並不會磕傷。

      但她的臉色卻越來越白。

      搖晃了兩下後,她忽然兩眼一閉,昏倒在雪地裏。

      顧斐跳下車,走過去看了眼,確定她不是裝暈,這纔回頭衝車裏的江微微說了一聲。

      “她暈了。”

      江微微撩開簾子,提着裙襬跳下車。

      她快步走到江梅梅身邊,蹲下去握住江梅梅的手腕,給對方把脈,片刻後鬆開手,用力掐了一下江梅梅的人中。

      很快,江梅梅就被疼醒了。

      她皺着眉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雪地裏,江微微和顧斐正站在自己身邊。

      她轉動有些迷糊的腦子,好一會兒纔想起來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

      她趕緊爬起來,又要給江微微和顧斐磕頭,求他們放過孫二剛。

      江微微卻先一步伸出手,按住江梅梅的肩膀,嘴裏說道:“行了,孫二剛殺人的事情,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了,要是我們把孫二剛放跑了,你讓我們怎麼向村裏人交代?以後我們還怎麼在村裏立足?”

      江梅梅卻顧不上那麼多,只一個勁兒地求饒。

      “我真的是沒辦法了,我肚裏還懷着孩子,相公是我和孩子唯一的依靠,要是相公沒了,我和孩子也活不下去了。求求你們,就當是可憐可憐我們娘倆兒,放了我相公吧!”

      江微微見她不聽勸,語氣也變得冷淡起來。

      “我實話跟你說了吧,你今天就算是跪死在了這裏,我們也不會放了孫二剛。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公道!若我們因爲可憐你們母子,就放過孫二剛的話,那以後別人殺了人,是不是也跟你們一樣,只要磕頭賣慘裝可憐就能無罪釋放了?真要是那樣的話,還要王法和公理有什麼用?乾脆大家都別安分過日子了,到處去殺人好了,反正殺人不用償命!”

      江梅梅被懟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抽抽搭搭地掉眼淚。

      她何嘗不知道江微微說的道理,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是另外一回事。

      孫二剛是她的男人,是她下半輩子的依靠,要是沒有了她,她下半輩子可怎麼辦纔好?

      而且,她肚裏還有孫二剛的孩子,她不想讓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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