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來的是縣令鍾殊然本人。

      他並非一個人帶來的,他這次還帶着個小廝和兩個捕快。

      待他們跳下馬車的時候,被坐在窩棚裏的江叔安一眼就看到了,江叔安站起身問:“你們咋來了?該不會又想來蹭我們家的便宜吧?”

      鍾殊然從容一笑:“我們是來查個案子的。”

      江叔安心裏涌起不祥的預感:“什麼案子?”

      “最近鎮上有很多人都在傳言,說是雲山村的江莫氏被人給害了,而害她的兇手正潛藏在健康堂裏,這事兒在鎮上引起了不小的波動。如今健康堂名聲在外,每日前來求診的人絡繹不絕,若真有兇犯潛藏在此,恐怕會引發極其惡劣的後果,爲了能讓百姓們安心看病,所以我特意走這一趟,查明事實,好給百姓們一個交代。”

      鍾殊然說得冠冕堂皇,江叔安卻是一個字都不信。

      雖然打交道的時間不算長,但江叔安能看得出來,鍾殊然並非聽風就是雨的人,他絕不會爲了一點鄉間傳言就特意跑這一趟。

      這裏面必定還有別的事情。

      江叔安見周圍有不少人在往這邊看,便道:“進去再說吧。”

      一行人從後門進入健康堂。

      他們在院中坐下。

      這會兒範六娘正帶着甘博等人在做牙粉,一夥人忙得熱火朝天,並沒有在意新進來的客人。

      反倒是鍾殊然時不時地往那邊看,顯然是對他們正在做的事情很感興趣。

      江叔安道:“他們在做牙粉。”

      鍾殊然恍然:“原來是牙粉,我也買了些在家裏用,確實很好用,江大夫有大才!”

      江叔安最喜歡的時候聽別人誇自家閨女,此時亦是如此,他咧開嘴笑了起來:“我那閨女別的本事沒有,但在醫術上的確有兩把刷子。”

      “將軍客氣了,江大夫天資聰穎,於民生一事也頗有想法。之前江大夫提出的公共驢車方案,我已經在九曲縣內推廣開來,效果很是不錯,如今不僅縣衙的資金變得充裕起來,百姓們出行也變得更加方便。”

      江叔安笑得更加開懷:“鍾縣令真是客氣了,你這一路走來也是辛苦了,東樹,去給客人倒杯茶!”

      駱東樹應了一聲,隨即放下手裏的活兒,快步跑進竈屋,很快又拎着一壺熱茶走出來。

      爲了方便住院的病患們用水,竈頭上時常都會坐着一鍋開水,想要用的話直接取出即可,只是在取了開水後須得添上,以免後來的人沒有開水可用。

      駱東樹此時便是取了兩勺開水,用銅壺裝着,扔進去一小撮茶葉,再揣上四個瓷碗,就這麼大咧咧地走了出來。

      他講茶碗放到石桌上,倒了四碗茶。

      鍾殊然問:“江大夫人呢?”

      江叔安道:“她還在前頭給人看病,不到午時是沒時間歇息的。”

      “那我便再等等吧。”

      這一等便是整整一個時辰。

      待健康堂進入午休時間,江微微和詹春生李郎中終於有了休息的時間,尤四娘、何霞、以及範六娘開始忙着準備午飯。

      她們得知今兒縣太爺也要留下來喫飯,都有些誠惶誠恐,商量了好久才決定了菜式。

      之前江微微從吉祥客棧帶回來的桂花鹽水鴨方子,已經被她交給尤四娘,尤四娘試了一次便學會了這道菜,她打算在今天的午餐裏面加上這道菜。

      正好竈屋裏面還有隻活鴨,被駱東樹手起刀落當場宰殺,死得透透的。

      江微微和鍾殊然坐在食堂裏面說話,顧斐和江叔安也在旁邊坐着。

      “縣尊大人真覺得是我害了莫月珍?”

      如今莫月珍已經跟人私奔,按理說不再是江家媳婦,江微微也就再喊她四嬸,而是直呼其姓名。

      鍾殊然道:“我不從曾懷疑過你。”

      “既然如此,大人又爲何特意爲此事來尋我問話?”

      “俗話說衆口鑠金,即便我相信你是清白的,可架不住那麼多人對你的謠傳。我特意跑這一趟,就是想查明真相,還你個清白,也省得其他人再疑你。”

      江微微笑了下:“大人言之有理,請問大人打算如何查明真相?”

      “既然大家都說莫氏被你所害,現如今只要把莫氏找出來,自然就會真相大白。”

      “她早已經與馬定離開九曲縣,想要尋到她,怕是不易。”

      鍾殊然卻道:“你們都以爲莫氏和馬定已經離開了九曲縣,實則不然,他們並沒有離開九曲縣,有人看到他們曾在麓山附近出現過。”

      江微微非常意外:“他們爲何不離開九曲縣?”

      九曲縣內多山林,麓山便是其中一座,它距離雲山村並不遠,走兩個時辰就能到。

      鍾殊然說:“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聽聞莫氏離開之前,曾來健康堂找你看過病,看完病後當天夜裏她就跟人跑了,這不應該只是巧合那麼簡單,她離開的原因肯定跟看診的結果有一定聯繫。請你告訴我,莫氏爲何會找你看診?你又給她診斷出了什麼結果?”

      江微微說:“這事涉及到病人的隱私,我是大夫,爲病人保密是我的職業準則。”

      鍾殊然加重語氣:“你要想清楚了,要是這件事情不查清楚,你就要蒙上不白之冤!”

      “你不是說有人在麓山附近看到過莫月珍嗎?直接派人將她抓來就行了。”

      鍾殊然的表情變得很奇怪。

      他特意壓低聲音:“在得知莫氏行蹤後,我立刻就派人去了麓山,結果人是找到了,但找到的只是一具殘破不堪的屍體。”

      江微微一驚:“怎麼會這樣?!”

      顧斐和江叔安也都變了臉色,他們萬萬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

      即便莫月珍不是什麼好人,可她罪不至死啊!

      鍾殊然道:“現在莫氏的屍體就放在縣衙裏,交由仵作查驗,死因是從高處落下,摔斷了脊椎骨。恰好最近到處有人傳言是你害了莫氏,我不知道這兩件事之間是不是有關聯,但爲了保險起見,我沒有將莫氏的死訊透露出去,並下令讓衙門中的人都閉緊嘴巴。”

      他這樣的做法,無疑是在保護江微微。

      江微微由衷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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