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仲平低垂着腦袋,悶聲說道:“可要是把思丫頭嫁出去,咱家以後連個頂門立戶的人都沒有。”

      “咱們可以從別家過繼一個兒子啊!”

      江仲平一怔。

      他還真沒往這方面想過。

      “誰家願意把兒子送給咱們啊?”

      江林海狠狠抽了一口旱菸,道:“這事兒我早就在想了,既然是要過繼,肯定還是過繼江家的人比較好。大家都是同族,算是半個家人,不至於將來養出個像老三那樣的白眼狼。”

      說到老三的時候,他特意加重語氣,有種咬牙切齒的意味。

      江家是雲山村的大姓,村裏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姓江,因爲人數太多,江仲平反倒不知道該如何着手纔好。

      最後還是江林海給他指了條明路。

      “我大哥家孫子多,他家情況又不太好,養不活這麼多的娃兒,回頭咱們去他家坐坐,看看能不能從他家過繼一個兒子到咱家。”

      江仲平對他叔伯沒啥印象,只記得叔伯家裏很窮,便點點頭:“行,都聽爹的。”

      其實比起過繼,江仲平還是更希望把閨女留在家裏招婿,畢竟是自己親生的,怎麼都比從外面抱來的更親近些,無奈江思思寧肯死都不願在家招婿,再加上他爹這邊又在施加壓力,他無可奈何,只能妥協。

      於是乎,江思思在家招婿的事情就此打住,江家人轉而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過繼一事上。

      關於江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江微微並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最近她正在想辦法提升酒水的濃度,打算弄個酒精出來,用以消毒。

      提純酒精的前提是要釀酒。

      南楚沒有禁酒令,民間亦可釀酒,像是那些家裏糧食多的人,每年都會釀上一兩壇酒,用以待客,但要是釀酒去賣的話,就得去縣衙登記造冊。待取得釀酒令,纔能有資格釀酒售賣,將來每賣出一斤酒,就得上交四成的利潤作爲酒稅。

      這樣做的主要原因,是爲了遏制百姓們把過度釀酒。

      畢竟釀酒是需要糧食的,這年頭沒有雜交稻或者有機肥,地裏有多少收成全看老天爺的心情,因此糧食產量非常有限。若百姓們將大量糧食用在釀酒上,很可能會導致糧食價格瘋漲,到時候窮人家買不起糧食,就只能餓死,於是便有了饑荒。

      話題扯遠了。

      再說回到提純酒精之事上,江微微知道的釀酒方式並不多,一般也就是釀造以及蒸餾。

      這年頭的釀造酒大多是米酒和黃酒,這種酒的濃度比較低,入口甘甜,不怎麼醉人。

      江微微想要高濃度的烈酒,就只能採用蒸餾的方式。

      她平常用來消毒的白酒,就是蒸餾後的產物。

      如今蒸餾酒並不普及,蒸餾的方式幾乎都被大家族掌控着,所以白酒產量較低,市面上的白酒價格普遍都很貴,村裏很少有人捨得花錢去買,江微微用它來消毒,可以說是相當奢侈了。

      她打算自己釀酒,做出來的酒一部分留作自己用,一部分送去懷微客棧待客。

      不過這樣一來的話,就得先去縣衙登記。

      好在他們跟縣太爺有交情,很順利就取得了釀酒令。

      江微微在紙上畫了一張蒸餾器的結構圖。

      以前在醫學院她也曾做過一些提純試驗,知道蒸餾器是個什麼構造。

      她把圖紙交給顧斐,讓他找人把這玩意兒給做出來。

      然後她又託人去村裏有釀酒的人家買了些酒麴,這些酒麴可以幫助大米更好地發酵,把大米中包含的糖分轉化爲酒精。

      發酵的過程需要一段時間,而且蒸餾器也在建造之中,接下來江微微便暫時放下釀酒的事情,繼續沉迷在給人治病的工作中不可自拔。

      今天一早起來,趙氏就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而且身上特別癢。

      她忍不住抓了又抓,人坐在牀沿上半晌都沒能站起來。

      陳玉桂照例來找她要糧食做早飯,見她臉色很差,急忙問道:“娘,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我去給您找個大夫看看吧。”

      “我纔沒有生病,看什麼大夫啊?又要平白江微微那個死丫頭送錢!”趙氏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撐在牀上想要站起來。

      陳玉桂伸手去扶她,纔剛碰到她的手腕,陳玉桂就驚呼一聲。

      “啊,您的手好燙!”

      趙氏自己是感覺不出來身體發燙的,她沒好氣地罵道:“胡咧咧個什麼玩意兒?老孃好得很!”

      她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可手腳卻怎麼都使不上力氣。

      這下子她心裏也有點慌了。

      她又坐回到牀上,有氣無力地說道:“我腦殼疼,我要再睡會兒。”

      陳玉桂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早飯……”

      趙氏這會兒也沒心思去在意糧食的事情了,隨手解開腰間的鑰匙,扔到陳玉桂的面前:“你自己去拿糧食,不準多拿,回頭我會檢查的,要是發現你多拿了,看我不抽死你。”

      “娘,我哪敢啊?您快歇着,等我做好了早飯,給您送到屋裏來。”

      陳玉桂俯視趙氏躺下,拿着鑰匙打開櫃子,她是一點都不敢多拿,只取了跟平時一樣數量的糧食,然後便將櫃門鎖上。

      等做好了早飯,家裏人全都起牀了,趙氏仍舊躺在屋裏沒動靜。

      陳玉桂端着糙米粥走進上房,看到趙氏正在抓撓自己的胳膊。

      等她湊近了一看,登時就被嚇得臉色煞白,雙手劇烈顫抖,手中的飯碗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她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說話都不利索。

      “娘,您的胳膊……胳膊上……”

      趙氏此時已經暈暈乎乎的,腦子不是很清白,她聽到陳玉桂的喊聲,本能地罵了幾句:“你個敗家玩意兒,好好一個碗就被你給摔沒了,你給我等着,等我起來了,看我不抽死你!”

      她一邊說着一邊低頭去看自己的胳膊。

      爲了方便撓癢,衣袖已經被她擼起來,此時可以清楚地看到胳膊上全是大片的紅色斑疹,看得人觸目驚心。

      趙氏直接就被嚇傻了。

      她不過就是隨便抓了兩下,咋就抓出這麼多的紅疙瘩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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