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江林海就要扭身往外走。
葉家人趕緊攔住她,勸他別衝動,江伯寧則跪到地上,哭着磕頭認錯。
江林海扭頭瞪着他:“你說,你是要去縣衙挨板子,還是願意回家下地幹活?”
縱使江伯寧心裏再怎麼不甘願,此時也只能低頭妥協:“我跟您回家。”
江林海這才滿意了。
喫飯的時候,除了江林海以外,其他人都是心不在焉的。
待喫完飯,江林海催促兒子和兒媳去收拾行李,他主動把孫子摟過來,抱在懷裏一口一個心肝寶貝的叫着。
這孩子可是他們將來的獨苗苗,以後他們這一支能否傳宗接代,就全靠這孩子了,江林海是真的把他當成心肝寶貝一樣寵着。
只可惜江寶方並不領情,他對這個爺爺沒什麼感情,想要從他懷裏掙脫開來,嘴裏還在喊着外公外婆。
江林海見孫子更親近外家,心裏頓時就更不滿了。
他將孫子緊緊摟住,同時暗下決定,待回去以後,一定要孫子接到自己屋裏照顧,趁着孫子年紀還小沒有定性,得儘早把他從葉家那邊拉回到江家!
江伯寧和葉蘭花垂頭喪氣地回屋去收拾行李。
葉蘭花坐在牀上疊衣服,嘴裏不住地抱怨:“咱們好不容易纔從江家跑出來,現在又要搬回去,那我們之前的功夫豈不是白費了?聽你爹剛纔的話,意思是要讓我們回家去幹農活,這事兒我可幹不來!”
葉家雖不是什麼名門大族,可也算是小有資產,她出生在葉家,從小就沒喫過什麼苦,唯一要做的事情也就是做做女紅,偶爾下個廚而已,下地幹農活這種事情她是從來都沒幹過的。
江伯寧脫了上衣,見自己胳膊上都被抽出血痕了。
他找來藥膏,一邊給自己上藥,一邊沒好氣地說道:“你以爲我很餓想回去嗎?我都已經託人去鎮上尋摸房舍了,只等尋到個好房舍,咱們就從葉家搬出去,以後咱們就算是徹底在鎮上站穩腳跟了,誰知我爹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找上門來?他剛纔那副架勢可不是唬人玩的,若我們堅持不肯跟她回家去,他真的會去縣衙告我忤逆不孝,你總不希望我真的被按在衙門口打板子吧?”
葉蘭花當然不想看到當家的被打板子,可心裏那口氣卻怎麼都順不了。
她用力打了一下牀板,發泄私的喊道:“再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咱們得分家!”
江伯寧動作一頓,他擡頭去看媳婦。
“你說得對,應該分家。”
只要分了家,他就能帶着媳婦兒子名正言順地分出來單過,省得以後再三不五時地被江林海找上門來鬧騰。
但很快江伯寧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行,不能分家!”
葉蘭花蹙眉,極其不滿:“爲何不能分家?”
江伯寧沒有回答,只是不斷地重複那一句話。
“不能分家!”
葉蘭花搞不懂他在想些什麼,又逮着他抱怨了一通。
外頭江林海等得不耐煩了,抱着孫子來敲他們的房門,催促他們趕緊出來。
江伯寧和葉蘭花匆忙收拾好行李,告別葉家人,和江林海一起返回雲山村。
更讓葉蘭花不能忍的是,江林海使喚他們去外面幹活,趁機把江寶方搶了過去,江林海不管走哪兒都要帶着江寶方,葉蘭花只能幹看着,連碰都不能碰一下。
江寶方不僅是江林海的命根子,也是葉蘭花的命根子。
葉蘭花無法忍受兒子被人搶走,她再次跟江伯寧提出分家的事情。
江伯寧卻還是那句話——
不能分家!
葉蘭花氣急敗壞:“你跟我說清楚,到底爲什麼不能分家?”
江伯寧搖搖頭,什麼都不說。
他之所以不想分家,是因爲江叔安的緣故。
別人現在還不知道,但他卻是清楚的,江叔安成了將軍,當上了大官。倘若現在分家,就代表他跟江叔安脫離了關係,以後他再想借着江叔安的關係去謀取利益可就難了。
……
在村民們日夜不休地忙活下,總算是將地裏的糧食都收進了糧倉裏面。
空曠的田地裏面,很多小孩們在拾撿被大人們遺漏的稻穀,這年頭的糧食非常珍貴,即便是小孩,也知道每一粒稻穀的來之不易。
稻穀被收入糧倉之中,接下來就是曬穀和脫粒。
曬穀倒還好,只需要將稻穀攤平了放到曬穀場上曬乾了就行,但脫粒卻很麻煩,無論使用手舂米還是腳踏舂米,都是需要耗費大量力氣和時間的活兒。有時候婦女們忙活一整天,也未必能舂出十鬥米,很多婦女都因爲長年累月地舂米,留下了手關節疼痛的後遺症,老了之後非常遭罪。
今兒大家照例把稻穀搬去曬穀場,就見到曬穀場上放着十幾颱風谷機,村長江豐年站在旁邊笑呵呵地看着大家。
大家從沒見過風谷機,不曉得這些是什麼東西,但也不好意思去問。
銀杏嬸子是個膽子大的人,見狀也很是好奇,當即上前去詢問。
“村長,你面前這些木頭疙瘩是幹啥用的?咋放在這曬穀場裏?”
江豐年也不賣關子,當衆將風谷機的用法講了一遍,並隨手拿來一把曬乾的稻穀,放進風谷機中演示效果。
不只是銀杏嬸子,所有村民都睜大眼睛,他們看着風谷機呼呼地響着,穀殼被風吹出去,最後留在風谷機中的,就只有一顆顆經營飽滿的大米。
一瞬間,所有人都沸騰了!
他們還從沒見過如此高效省力的脫粒方法,這下他們再也顧不上矜持,呼啦一下子全都圍上去,七嘴八舌地追問風谷機能不能賣?要是不能賣的話,能租借也好啊!
要是有了風谷機,他們就再也不用日夜不停地舂米,更不用因爲長時間舂米而累出一身的病痛。
有些人甚至打定主意就算是借錢也要買一臺風谷機!
江豐年示意大家冷靜一下。
“這風谷機是微丫頭提出來的想法,再由陳木匠做出來的,它的使用效果你們也都看到了,遠比咱們平時使用的舂米要好用多了,我也知道你們都希望家裏能有一臺這樣的風谷機,但這還是咱們做出來的第一批風谷機,數量有限,暫時還做不到家家戶戶都能有一臺,所以這批風谷機暫時不賣只租。微丫頭特意跟我說了,外村人來租風谷機的話,需要支付一兩銀子的押金,但咱們村裏的人就不用給押金了,只要支付每天三十文的租金就可以了。”
衆人聞言都很興奮,爭先恐後地表示自家要租借風谷機。
三十文一天不便宜,可比起舂米帶來的辛勞,他們寧肯出這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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