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豐年如實回答:“是微丫頭……呃,也就是江大夫,是她告訴我們用這種方法鋪路,我們用了之後確實覺得很好,既結實又防水,而且成本也不高,所以我們就想着把它用來蓋房子。”

      鍾殊然點點頭:“不錯。”

      雖然只是簡單兩個字的評價,卻讓江豐年受寵若驚,連帶着他的家人們也都是與有榮焉。

      參觀完村子後,鍾殊然來到健康堂,正好趕上飯點,於是他順理成章地坐到了飯桌旁邊。

      江微微無語:“你這踩點也踩得太準了吧,每次都能正好趕上飯點,你跟我說句實話,你是不是在我們家安插了眼線?”

      柳芸拍了下她的胳膊,低聲道:“別胡說,縣尊大人能來咱們這裏喫飯,是咱們的榮幸。”

      隨後柳芸又招呼尤四娘去多炒兩個菜來招待縣太爺。

      鍾殊然擺擺手:“不用麻煩了,我又不是第一次來這你們這兒喫飯,你們把我當自家人就行了,你們喫啥我就喫啥,我不挑。”

      江微微嘖了聲:“你還真是一點都不把自己當外人啊。”

      柳芸又拍了她一下:“別這麼跟縣尊大人說話。”

      喫完飯後,江微微和鍾殊然在院裏一邊散步消食,一邊商量鋪路的事情。

      鍾殊然問:“既然你們村裏的路都鋪好了,接下來是不是該把咱們九曲縣通往府城的官道修一修啊?”

      江微微說:“從九曲縣道府城的路程又那麼遠,光憑咱們村裏的那些人,不知道要修到什麼時候才能修完,我建議再多增加一些人手。”

      鍾殊然對此早有準備:“回頭我讓人去鎮上貼個招工告示,招個百來人應該就夠了吧。”

      “石灰礦那邊,我之前是藉着應家的面子,才能低價買到石灰石,但這個面子是有限的,我總不能仗着這點交情一直讓人家虧本賣石灰石給我。在商言商,我可以把石灰礦的管事介紹給你認識,至於最後能談到多少錢,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鍾殊然表示沒問題,別的不行,砍價他最在行了!

      目前市面的石灰石均價在三十文一斗,一斗大概就是現代社會的三十斤,相當於是一文錢一斤。

      聽起來這個價格並不貴,但架不住鍾殊然要的數量多啊。

      本着能省一文是一文的原則,鍾殊然跟石灰礦的管事談了好久,幾乎都快把嘴皮子都給說禿嚕皮了,最後總算是把價格砍掉了三成。

      雙方當場簽訂合作契書,鍾殊然交付二十兩訂金,約定好了交貨的時間,然後便散了。

      這不是一筆小生意,石灰礦的管事回去後,立刻就把這件事寫進信裏,連同這三個月來的石灰礦賬本一通交給信得過的隨從,讓隨從帶着信和賬本前往汴京城,交給應家的老太太過目。

      與此同時,徐紹晴在丫鬟的攙扶下,順着光照寺門前的階梯一級級往下走。

      她的臉上還殘留着淚痕,兩隻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是剛哭過。

      郭老三跟在她後頭,他皺着眉說道:“天銀都已經死了,你爲什麼就不讓讓他入土爲安了?這光照寺再好,也不能讓天銀一直待在這兒,咱們可以在這裏留個長生牌位,讓這裏的和尚幫忙照看着,至於天銀的骨灰,咱們還是帶回去好生安葬吧。”

      徐紹晴用手帕擦了下眼淚,聲音已經沙啞得不成樣子:“不行,一日沒能替天銀報仇雪恨,天銀的魂魄就一日無法安息。我暫時先把天銀的骨灰放到這裏,等我幫他報完仇了,我再給他辦個風風光光的葬禮,到時候他就可以安心地去投個好胎了。”

      就在剛纔,她親自將郭天銀的骨灰交到了光照寺方丈的手裏,她希望能借助光照寺的旺盛香火,洗去郭天銀身上的污穢之氣,幫助他下輩子投個好胎。

      郭老三對此很不贊成。

      他覺得人都已經死了,就應該入土爲安。

      他想讓徐紹晴別再瞎折騰了。

      可徐紹晴壓根就不聽,她現在滿心滿眼都只有自己的兒子,她要爲兒子報仇雪恨,其他的她什麼都不管了!

      面對郭老三的勸阻,徐紹晴紅着眼罵道:“你的心裏就只有外頭那些狐狸精,你壓根就不在乎天銀的死活,我知道,就算沒有了天銀,對你也沒多大影響,反正外頭那些狐狸精早就給你生了一堆的兒子。可我跟你不一樣,你沒有了一個兒子,還有很多個兒子,可我只有天銀這麼一個兒子,他就是我的命根子,是我的一切!現在他沒了,我的一切都沒了,誰要是敢阻攔我爲兒子報仇,我就跟誰拼命!”

      郭老三覺得她簡直就是在胡攪蠻纏。

      “什麼叫做我不在乎天銀,他是我的骨肉,我怎麼可能不在意他的死活?!”

      徐紹晴質問:“你要是在意天銀,爲什麼不幫他報仇?”

      “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天銀是因爲觸犯王法被當街斬首的,這事兒錦衣衛都已經查過了,說得不好點,他是罪有應得!真要追究起來的話,他之所以會走到今天這步,都是你的責任,要不是你一味地溺愛他,把他縱得不知天高地厚,他也不至於招來殺身之禍!”

      “你居然還有臉來怪我沒把兒子教好?在我辛苦生產的時候,你在幹嘛?在兒子生病的時候,你在幹嘛?在我們母子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不等郭老三回答,徐紹晴就搶先一步回答。

      “你在外面跟那些狐狸精鬼混!這麼多年來,你從沒管過我們母子的死活,你甚至連天銀成親都沒露過面,現在你居然還好意思來怪我沒把兒子教好?你哪來這麼大的臉啊?!”

      郭老三被她揭了老底,臉上掛不住,說話也越來越衝。

      “你現在知道來抱怨我爲什麼不管兒子了,當初你故意把我灌醉拖上牀的時候,你咋就沒想到會有今天?就你我這種關係,壓根就不應該有孩子,如今天銀死了,全是你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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