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意自信說道:“徐節度使是兩天前出發的,只等他那邊發出信號,我們這邊就能啓程前往黑風谷與他們會合,到時候我們左右夾擊,定能打火羅王一個措手不及!”
聶振奇沒有跟火羅王交過手,不清楚火羅王的具體實力,眼下聽常意這麼說,他只覺得勝算滿滿,笑着誇讚了幾句。
若換成以往,傅七肯定也會跟着樂呵一下。
可現在他卻沒法再像以前那樣樂觀。
他的袖子裏面還揣着江叔安留下的密信,江叔安說這場戰南楚很可能會敗,若是敗了,就讓他拆開那封密信。
可他由衷地希望,自己永遠都不要有拆開那封信的機會。
……
江叔安帶着一萬人在連續趕了三天路後,終於找了個有水源的地方停下來歇息。
四周是一望無垠的荒漠。
一萬將士在水邊燒火做飯。
江叔安蹲在池塘旁邊,捧起水澆到臉上,洗去臉上的塵土,原本幹到開裂的嘴脣,此時也得到了水的滋潤。
他閉上眼,發出舒服的喟嘆。
這時有人走到他身邊,不安地喊了一聲。
“老三。”
江叔安回頭看向來人,問:“大哥找我有事?”
來的人正是江仲平。
他原本被朝廷徵去當了民夫,在涼山關修築工事,每天起早貪黑,累得要死要活。
後來江叔安從閨女那兒聽說了江林海的請求,江林海希望長子能夠在戰場上立功,將來也好掙個一官半職的,江叔安便給了江仲平一個選擇的機會——
他讓江仲平選擇是留在涼山關繼續當個民夫,還是跟他一起去西沙執行任務。
江仲平選擇了後者。
他這人雖然敦厚老實,可他也是男人,只要是男人,就沒有不對建功立業沒有想法的。
尤其是在親眼見識過三弟身爲將軍的威風后,他就更加心動了。
他也想像三弟一樣,闖出一番名堂,讓媳婦閨女能過上更好的日子。
於是江叔安把他也給帶上了。
江仲平不會騎馬,但江叔安還是分給他一匹馬,逼着他騎。
他沒辦法,就只能硬着頭皮趴在馬背上,緊緊抓着馬鬃毛,好幾次都因爲抓得太緊讓馬感到不舒服,被甩下了馬背。好在他皮糙肉厚,只是擦破了點皮,沒有摔出什麼大毛病。
就這樣騎了三天馬,江仲平已經勉強可以保證自己騎在馬背上不背摔下去,只是速度依舊遠遠不如同行的其他將士,行軍過程中,他永遠都是吊車尾的那一個。
江叔安治軍很嚴,沒人敢對江仲平表達不滿,可也沒什麼人願意跟他說話。
他被大家有意無意地孤立了。
江仲平本就是個不善言辭的,面對這種局面,他毫無辦法。
好不容易可以停下來休息,他瞅見落單的江叔安,趕緊一瘸一拐地走過去。
他在江叔安身邊站定,想要蹲下去,卻不慎扯到傷口,疼得他呲牙咧嘴。
江叔安注意他的神情變化,問道:“受傷了?”
江仲平苦着臉道:“這幾天一直騎馬,把皮給擦破了,疼得很。”
他說:“我給你們每人都分了兩瓶藥,其中有一瓶可以用來治療外傷,你自己去上點藥就行了。”
江仲平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怎麼不讓大夥兒扎帳篷啊?”
江叔安反問:“爲什麼要扎帳篷?”
“咱們要在這裏過夜,當然要在這裏扎帳篷啊。”
江叔安卻道:“我們今晚不在這裏過夜。”
江仲平呆住了:“不在這裏過夜的話,那要在哪裏過夜?難不成咱們還得繼續趕路?”
“嗯,繼續趕路。”
“可我們都已經走了三天三夜,大家都累了,再不休息的話……”
江叔安打斷他的話,指着地上一個腳印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動物的腳印嗎?”
江仲平順勢望去,只見水邊的泥地裏,有很多小小的梅花腳印。
“看起來有點像是狗的腳印。”
江叔安說:“這是狼的腳印。”
江仲平一驚。
“這裏怎麼會有狼?”
水邊有很多梅花腳印,光從這些腳印數量來看的話,至少也有十幾頭狼。
江叔安坐到地上,脫掉皮靴,露出兩隻汗津津的腳,他用水囊裝了水,倒在腳上,冰冰涼涼的,很是舒服!
他一邊洗腳一邊說道:“不只是咱們要喝水,狼羣也要喝水,這裏又是附近唯一的水源,他們不來這裏喝水,還能去哪裏喝水?”
江仲平徹底慌了:“那咱們還待在這裏做什麼?趕緊跑啊!”
“慌什麼?這青天白日的,狼羣一般不會出來,它們更喜歡在夜裏偷襲。咱們趁着這個時間,趕緊把水源補充一下,喫完飯再走也不遲。”
見江叔安如此鎮定,江仲平心裏的恐慌也跟着消散了許多。
江仲平說:“我那裏還有兩個水囊,我去拿來裝水。”
他顧不上腿上傳來的傷痛,趕緊跑回去拿水囊,蹲在水池邊埋頭裝水。
就在他們準備開飯的時候,斥候忽然急匆匆地跑了回來。
“將軍,南邊有一隊西沙軍隊正往這邊靠攏!”
江叔安停下喫飯的動作,追問道:“他們有多少人?爲首的人是誰?”
斥候氣喘吁吁地說道:“目測有五千人,爲首的人我不認識,我只看到他們舉着的旗幟上面,畫着一朵黑色的花。”
“黑色的花……”
江叔安一邊回憶西沙諸國之中,有哪個國家是用黑色花朵作爲標記的,一邊將手裏的饅頭塞給斥候,讓他去一邊喫。
駱東樹湊過來說道:“對方只有五千人,咱們有一萬人,這一票可以幹啊!”
江叔安看着不遠處的池塘。
沙漠裏面水源無比珍貴,那五千人忽然跑到這裏來,很可能是爲了這裏的水源。
江叔安很快做出決定:“先隱蔽,等獵物入套之後再動手。”
駱東樹興奮地搓了搓手:“好嘞!”
荒漠之中,一場戰鬥即將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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