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開始防備唐季,拉着譚曉楓單獨行動。章華換上跑鞋,打算圍着油菜花田跑個十公里。水車旁,只剩下賈真真和唐季。
“喜歡這裏嗎”唐季問。
“嗯,很喜歡。空氣好,景色好。”
“那不如留下。”唐季故意說得輕鬆,看着遠處。
賈真真驚訝地擡頭看他,然後低下頭,“不。不行。”
唐季扳過她的肩膀,“爲什麼”
“我們並不互相瞭解不是嗎而且,而且你之所以對我有這種感覺,只是把我當作那個女孩而已。”
被她說中了心事,唐季放下手,有些不知所措了。賈真真走到他跟前,“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很快你就會發現我並不是她,你喜歡的也並不是我。”
“你願意和我試試嗎”
“不,我不願意。”賈真真想到了孫亦洲,雖然他沒有給她任何承諾,她也不曾接受他的追求,甚至一直是拒絕他的。可是在她心裏,卻一直留着一個位置。
“哈哈。”唐季突然大笑,“你還真是個率真的丫頭。要知道,這附近有多少女老闆想跟我在一起呢。哈哈。”
“我知道,您是一位很有魅力的男人。有女人喜歡也不奇怪。可是我,我心裏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哦是哪個幸運兒啊”
“他在北京。”
“那我可以跟他較量較量了,我這個人天生好戰。年輕的時候開越野,也拿過不少冠軍的。”
“不,你不用和他較量。我也並沒有答應他,雖然喜歡,但是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你們年輕人也真奇怪。能不顧世俗做出很多出格的事,卻又被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弄得彆彆扭扭。既然喜歡,又爲什麼不能在一起呢”
“你不懂。再說我們也不是年輕人了,我們要顧慮的有很多。”
“好吧,我也不追問了。我堅持有追求你的權利。不管你答不答應。”
賈真真扭過頭看他,“你還真和他一樣,是個固執的人呢。”
“哈哈,看來我和他品味相同,性格也相似呢。”
賈真真笑笑,沉默了。看着遠處的油菜花田,突然想到村上春樹說過的話,以前總以爲人是慢慢變老的,可後來才發現,變老是一瞬間的事情。
三十五歲前遇到比自己大的男人,她總是一次又一次地陷入癡戀,不管受過多少次傷也不曾止步。閃舞..也許今天自己拒絕了這麼優秀的大叔唐季,就是自己變老變成熟的標誌吧。
林冉騎着單車,載着譚曉楓,在油菜花田旁的大路上飛馳着。譚曉楓抱着林冉的腰,大聲尖叫着,“林冉,你慢點兒”
林冉卻不管不顧,越發用力地踩着腳踏板。
“譚老師,怎麼樣刺激嗎”
“你嚇死我了林冉注意前邊有拖拉機”
林冉恍然,真的有拖拉機開過來,他躲不及,往旁邊拐了一下,不小心跌進了路邊的河溝,兩個人都摔了下去。
林冉把自行車扶起來,然後扶起躺在泥水裏的譚曉楓。
“你怎麼樣,譚老師有沒有傷到哪裏”
林冉被譚曉楓弄得手足無措。“譚老師你這是怎麼了是哪兒疼嗎”他慌亂地摸摸譚曉楓的胳膊,又按按她的腳踝,好像都是完好的。譚曉楓卻還是一個勁的哭啊哭。
就這樣在泥沼裏哭了一個多小時,頭髮上都是殘留的泥土和稻草,譚曉楓這個中年婦女終於不哭了。林冉把她扶起來,擔心地看着她。“譚老師,你還好吧”
譚曉楓用林冉的衣袖擦了擦鼻涕,嚴肅的說,“林冉,我要離婚了。”
蘇蕁那邊呢帶曉曉在遊樂場玩的間隙,史辰逸過來了。他只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她們,遠遠地保護她們。
史辰逸又想到了自己學生時代喜歡的那個姑娘。同樣是下納灰村,同樣的一片天空,卻已物是人非。倘若那時他再執着一點兒,或者她再決絕一些,也許現在站在遊樂場裏的三個人,會是他和她,以及他們的孩子吧。人生的境遇就是如此,年輕的時候沒有抓住誰,或是錯過了誰,若干年後改變的卻不只是一點點,而是整個人生了。就像多米諾骨牌,你以爲你只是不小心的一個錯誤舉動,卻扳倒了整個人生軌跡。而新搭建的道路,已經不同方向了。
史辰逸想,蘇蕁像個迷,她有萬般心事,對人卻只是笑笑。她的迷和笑,對他都是吸引。他想帶她過不一樣的人生,也趁機給自己不一樣的人生。既然命運安排他們相遇,就一定有它的道理。這次,他會竭力爭取,不會再讓她只是過客。下次再來這個遊樂場,他不會只傻傻的站在這裏。
蘇蕁回頭的時候,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史辰逸。她招手讓他過來。
“辰逸,你怎麼來了”
“章華她們擔心你一個人帶孩子太累了,讓我來照顧你們。”
“那你怎麼沒過來站在那裏幹嘛”
“我,我只是想遠遠的保護你們。”
蘇蕁笑着說,“謝謝你,辰逸,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裏。”
“讓我來保護你們吧蘇蕁,你的女兒,還有肚子裏的孩子。我願意照顧你們一輩子。”
蘇蕁轉過頭,看着在蹦牀上歡快玩耍的曉曉,“不用了,辰逸。我不能給你增添負擔,再說,我自己也可以。”
史辰逸着急地說,“你是怕我經濟不允許嗎蘇蕁其實我在北京還有兩處房產,我賣掉一套房,足夠我們在這裏生活的了。再說如果缺錢的話,我們除了辦學校,還可以做很多事賺錢啊,貴州這邊物產這麼豐富,總會有辦法的。”
“不,不是的辰逸。我不能答應你,不是因爲經濟條件。”
“那是因爲什麼”
“我,我累了辰逸。我不想再戀愛,不想再陷入一份感情,真的再也不想了。我現在只想盡我所能,把兩個孩子撫養長大。”
對愛情,蘇蕁真的是不敢再觸及了。李默讓她對婚姻失望,蔣青讓她對愛情畏懼。她不敢再奢求愛人和被愛,更不想讓史辰逸平添煩惱。
“你值得更好的愛情。”蘇蕁說。
本打算在這一天,四個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肆意的在油菜花田裏放鬆一回。可此刻的幾個女人,正在下納灰村不同的地方,聽着他們並不喜歡的男人說着情話。那種最像戀人的朋友,有時候也是一種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