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老江湖，我能看出來的端倪，他自然更加看得清楚。
但其實這種事我也無能爲力，這情愛之事，當事人自己都沒法完全左右，更別說是旁人。我對方哲本來是恨的，但當他昏迷後，我還是選擇打電話救他，當知道他病情很嚴重後，我還是會難過，這些複雜的情緒，我自己尚且理不清，更別說是別人感情上的事了。
我有些可憐楊玉，想告訴這姑娘，有些事真的不能強求。但我心裏清楚，這種簡單的道理不用我講，楊玉她也是明白的。
但在感情面前，明白道理是完全沒用的，就算是明白了，該犯的錯還是會犯。該做的事還是會做。
感情本來就是不講道理的。
但方哲要我圓場，我也只好說話，不然讓楊玉一個人自說自話，那就更加尷尬。
“楊玉這麼好的姑娘，以後是一定能找到好男朋友的，現沒人追你，只是人家還沒發現你的好而已，你一定會收穫幸福，只是遲早的問題。”
這話其實有些官方，我自己聽了都覺得挺假的。但沒辦法，我只能說成這樣。
我總不能說，高戰他就是瞎了眼了，所以他沒發現你喜歡她。
“緣隨天定。”楊玉笑了笑，“沒事，就和是一輩子嫁不出去，也沒關係。”
我笑着說你纔多大，你就說一輩子的事，一輩子長着呢，都才過了四分之一，還有四分之三沒過呢，四分之三那麼長的時間裏，足夠你找一個愛人了。
楊玉這次是真笑了，“亞姐，我怎麼聽了覺得好像你在詛咒我一樣，難道我要老到七八十歲才能找到我的愛情？”
我見她笑了，我這才放心了。
飯喫完後，楊玉幫着楊敏收拾，方哲和高戰兩人一起出去了，也不知道去的哪兒，去幹什麼。
晚些時候，高戰回來了，方哲沒有回來，高戰說方哲是又出差了。所以讓他來保護我。
不過這半山別墅在山上，要是沒個男的在家，也確實是讓人感覺不安全。
這一次高戰沒有在外面搭帳篷，直接讓楊敏收拾一間屋子讓他住一樓。這應該也是方哲的意思。
他樣做也讓我們安心一些，不然看到一個男人爲了保護我們住在院子裏，確實是讓人內心過意不去。
方哲晚飯喫得很少，而且喫完晚飯後他很長時間的鍛鍊，這是他保持體型的重要手段。
我也鍛鍊完以後，下樓看到高戰坐在客廳裏，不玩手機，也不看電視，就端正地坐在那裏，我看了都替他覺得無聊。
“阿戰，我們聊聊天吧？”我對他說。
他扭頭看我，“好啊。”
“你不是喜歡喝酒嗎，我陪你喝一杯好不好？”我笑着說。
“不了，我要保護嫂子，不能喝酒。”他倒是很有原則。
“不礙事的，你只要不喝醉就好，我們喝紅酒，慢慢喝，慢慢聊，這大晚上的也不能喝茶，茶喝多了睡不着的。”
高戰想了想，“那行，我不喝多。”
他這人有時是真可愛，這麼小的事，他表現得都好慎重。
我讓高戰去酒櫃裏自己挑一瓶紅酒，因爲我不懂紅酒，他喜歡喝什麼，那就喝什麼。
酒挑好後，醒了幾分鐘，我給他倒上，“阿戰，謝謝你對我的照顧，上次在醫院我自己走了，真是對不起，後來每次我想起那件事，我都有些後悔，謝謝你寬容我。”
“嫂子，那些事都是我應該做的，你不必言謝。女孩也是一時衝動，算不上錯誤，以後你好好保重就是。”高戰說。
然後他忽然想起什麼，“對了，今天大哥讓我轉交一件東西給你，我忘了，還在車上呢，我現在去拿給你。”
他從車上拿下來的是一個暖手寶，“大哥說，這是你的一個朋友寄給你的，寄到公司了，他讓人取了，讓我轉給你。”
這是蔣玉軒送給我的，我差點都把這事給忘了。
暖手寶很精緻漂亮，我看了兩眼，隨手放在一邊，心裏有些奇怪，方哲那麼醋勁大的人，竟然不追問一下是哪個朋友送的東西？還老老實實地讓高戰轉交給我？
“嫂子，大哥可真有心，這麼小的事，都親自去做。”高戰說。
我笑了笑，並沒有告訴他，這其實是另一個人送我的。
“阿戰，你和方哲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嗎？可小時候我怎麼沒見過你？”我問高戰。
“小的時候大哥在珠市，我沒在，所以嫂子沒見過我。”高戰說。
我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那你是在哪裏長大的？”
“國外。”阿戰簡單地回答。
“噢，那你的國語說得還挺好的。”我有些驚訝。
“雖然是國外，但那裏華人很多，我身邊的基本上都說華語。”阿戰說。
高戰看着我，“是大哥告訴你的吧？”
沒想到我猜對了，他果然是馬亞國長大的，其實世界上很多華人多的國家，我只是隨口猜了一個，竟然還猜對了。
我搖頭，“沒有，是我胡亂猜的，方哲沒有說過。”
“那嫂子真是聰明，一猜就中。”高戰說。
“我運氣好而已，阿戰，你可以跟我說說更多關於方哲的事嗎？”
“不可以。”
他還真是回答得夠直接的，一句話就把我給堵死了。
“對不起嫂子，這是大哥向我交待的，說你太聰明，如果你從我這裏套話，會很簡單，我太老實，所以你問我關於他的事，我最好什麼也都不要說。”
這話真是很真實了。真實到我都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
“好吧，那我不問了。”我笑着說。
“嫂子你不要生氣，我也很爲難。”
我擺了擺手，“我不生氣，你說得很真誠，我完全理解，那我們聊點可以聊的，可以嗎？”
“可以。”他確實很真誠。
“你知道方哲身體有問題的事吧，這不是什麼祕密，我們都知道，那天晚上他在我面前昏倒了，所以這事我是知情的，這可以聊。”我說。
高戰點了點頭，“是的，大哥對我說過。”
“所以你爲什麼不勸勸他，讓他接受手術，把病根治呢？”我開始把話題深入。
“我勸過，我今天都還在勸，但他不聽。大哥不是那種容易被勸動的人。”高戰一說起這事，一臉的無奈。
“可是他爲什麼不肯手術呢？他對你說是什麼原因嗎？”
“嫂子不可能不知道吧？”高戰懷疑地看着我。
“他跟我說的版本，和跟你說的，未必一樣。所以到底哪一句是真的，這本身也值得探討，這件事我們都是爲他好，所以是可以拿來討論的。你說是不是？”
高戰點頭，“是可以討論。但是大哥不手術的原因大家都知道啊，他不願意冒風險，他還有很多的事要做，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因爲嫂子沒有康復。大哥說了，他萬一上了手術檯再也醒不過來，那嫂子該怎麼辦？”
我的心裏絞了一下。
“其實醫生也說了，早手術早好，但風險是真實存在的。大哥說如果他醒不過來，你在這世上沒有親人，會非常可憐。還有就是，他還沒有找到證據證明他是清白的，如果他這樣就死了，你會恨他一輩子，他也會冤枉一輩子。當然了，除了嫂子的事，大哥也還有其他的事要辦，那一部份，是我不能說的。”
我點了點頭。
“但對於大哥來說，最重要的，還是放不下嫂子。所以我認爲能勸動大哥的，只有嫂子。”高戰看着我認真地說。
其實我還真是沒試過勸說方哲去進行手術，我甚至還沒來得及和他細談這件事，因爲我感覺他不太願意和我聊這個話題。
“我會試試的。”我輕聲說。
“那就拜託嫂子了。”
“不用這麼說，我也希望他能好。但他是個很固執的人，我未必能說得動他。”
“我覺得可以，如果實在說不動，那嫂子就儘快好起來，大哥說過，只要嫂子的腿康復了，他就會接受手術，這是大哥親口對我說的，我現在擔心的是，嫂子的腿一直不見好，大哥怕是等不到嫂子康復的那一天了。”高戰說。
我的心再次絞了起來。
這時我手機響了一下，是一條微信信息，蔣玉軒發來的，“禮物收到了嗎？”
“阿戰，我們聊到這兒吧，有個朋友找我，我和他說說話。”我對高戰說。
“好的嫂子，等大哥回來，你一定要勸勸他。”
我點頭，“我記住了。”
上了樓，我回蔣玉軒：收到了，很精美，很喜歡。
他回：你喜歡就好，方哲好些了嗎？
我說沒有，他拒絕徹底治療，他不願意冒風險。
蔣玉軒說，這倒很奇怪，以前他可是個很有決斷的人，那你要勸勸他，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如果拒絕風險，那也就是拒絕痊癒。
我說那我應該如何勸他，他纔會聽？玉軒哥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蔣玉軒說，你就跟他說，你對我來說很重要，如果失去你，我也活不下去，這樣他也許就會聽了。
我想了想，要我對方哲說這樣的話，我做不到。雖然說他一直不承認害了我媽媽，但到目前爲止，還是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我不可能對一個仇人說我不能失去你，天上的媽媽也不會讓我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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