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金陵異聞錄 >0006章夜探程府
    回到正堂,見唐驚鴻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準確的說是被迷昏過去,我往香爐中添加了特殊的香料,這種香料具有很強的催眠效果,可以讓人很快沉睡過去。

    我走過去將唐驚鴻抱起來,感覺蠻沉的,不像是她這服身子骨應該有的重量。

    牛猛問我,“九哥,不是去程府嗎?”

    “去啊,我先把唐姑娘放房間。”

    “哦哦哦,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我去外面等你。”牛猛露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

    我踹了他一腳,“整天瞎想點兒什麼,趕緊準備東西去。”

    之所以迷倒唐驚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她執意跟着我們去程府,我還要分心去考慮她的安危。

    抱着唐驚鴻的時候,我聞到她身上有一股很奇異的香味。這股香味並非來自胭脂水粉,又或者我孤陋寡聞沒見識過這種胭脂?

    而且唐驚鴻確實重的有點兒誇張,你說這麼瘦小的一個姑娘,感覺比抱着牛猛都沉。

    我將唐驚鴻抱進房間,放在牀上,蓋好被子。

    她閉着眼睛,呷吧了兩下嘴巴,像是在做什麼美夢一樣,又側過身來,繼續沉睡。

    唐驚鴻的側臉看起來就像是精雕細刻一般。

    我在想,如此漂亮的姑娘,我在金陵城竟然沒有聽說過。

    按理說,憑唐驚鴻的姿色,登門求親的富家公子應該絡繹不絕才是。

    可她卻混到連房租都交不起的地步,而且還有夢遊症。

    總之,這個唐驚鴻很古怪。

    安置好唐驚鴻,我又在門口撒了些雄黃。

    雄黃的氣味能防止狐狸靠近,不僅僅是狐狸,蜈蚣啊、蛇啊什麼的,很多動物都討厭雄黃的氣味。

    牛猛過來問我,“九哥,你撒雄黃做什麼?莫非唐姑娘是蛇妖?”

    我白了他一眼,“戲曲看多了吧你?我還法海呢,東西帶好了嗎?”

    “帶好了。”

    “走,去程府。等等……我去取樣東西來。”說完,我跑進地下密室,將南衙送我的鳥銃給拿了出來。

    牛猛看見了,大喫一驚,“九哥,這東西你都有?不怕朝廷抓嗎?”

    “抓什麼抓,這是錦衣衛的東西,南衙讓我保管的。你可得給我保密啊,別什麼事都往外說。”

    牛猛連連點頭,“一定一定,我你還信不過,等會兒這鳥銃讓我試試唄。”

    “走走走,到了程府再說。”

    於是我跟牛猛開始摸黑往程府趕。

    鳥銃是一種火器,據說是從佛郎機(葡萄牙)傳進來的。佛郎機也是個國家,離大明很遠很遠,我也是聽爺爺說的。

    爺爺跟我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如果我將來有機會,也可以出航遠洋,到處看看,開闊開闊眼界。

    聽說大海那邊的姑娘生的金髮碧眼,我反正是不信的。人要麼是黑頭髮,要麼是白頭髮,怎麼會有金色的頭髮呢?

    金陵城似乎戒嚴了,一些平時這個點還開着的酒館,都關起了門。

    街上巡邏的士兵也多了起來。

    發生這麼大的事,府尹大人重視是自然的。

    我之前幫府尹大人的妻子接過生,府尹大人便給我了牙牌,方便我在金陵城行走。

    因此,路上的官兵詢問我和牛猛,我便亮出牙牌,說是奉了府尹大人的命,去程府查案,他們便不再多問。

    這麼大個金陵城,官兵也不少,不可能人人都認識我和牛猛,但牙牌他們是認的。

    我將鳥銃用舊布包裹的嚴嚴實實,也沒有引起他們的懷疑。

    靠近正陽街的時候,四周逐漸清冷下來,之前還能看見亮着燈光的人家。這會兒前面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牛猛點上燈籠問我,“九哥,我怎麼覺得不對勁呢?”

    “怎麼了?”

    “你說這正陽街附近的人搬走就搬走吧,難不成知了、蛐蛐什麼的也跟着搬走了?這也太安靜了吧?”

    “猛子,我糾正你一點,蛐蛐秋天纔出來,現在還是夏天。另外,知了也不能天天叫喚啊,人家也得休息不是。”雖然我嘴上這麼說,可心裏面也覺得奇怪。

    周圍確實太安靜了,一點兒蟲鳴鳥叫都聽不見。

    而且越往前走,越感覺到周圍陰森。

    “猛子,你怕嗎?”

    “天天跟死人打交道,什麼沒見過,怕啥啊?師叔不是說過,白天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我又沒做過什麼虧心事。”

    “我怎麼感覺怕怕的。”

    “不是吧九哥?你能怕?”

    “也不是怕,就是感覺……心裏有點兒不自在,說不出來。”

    “那我唱個曲兒給你壓壓驚?”

    “行啊。”

    牛猛開口就唱,“六月裏三伏天熱得緊,懷兒內摟抱着竹夫人,夢兒裏就與她鸞鳳交,醒來獨自睡……”(摘自明代十二首時曲《劈破玉》)

    “停停停,俗不俗,就你這你嗓子,本來沒鬼也被你給招來了。”

    我剛說完,不遠處傳來了女子的歌唱聲,“有狐綏綏,在彼淇梁。心之憂矣,之子無裳。有狐綏綏,在彼淇厲。心之憂矣,之子無帶。”

    歌聲悠揚婉轉,深邃渺遠,而且這聲音聽起來有點兒像唐驚鴻的聲音。

    不僅我這麼想,連牛猛也聽了出來,“九哥,這聲音怎麼有點兒像唐姑娘的聲音呢?”

    歌聲只唱了一遍,便消失了。前方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我擡頭看看天空,原本的月亮也被遮住,夜空像潑了墨一般。

    我將鳥銃拿在手上,提了提神,“猛子,我感覺不大對勁,打起精神來,小心着點兒。”

    牛猛點頭嗯了聲,將別在腰後的殺豬刀也拿了出來。

    主要之前來程府查案的八個人都死了,我不得不防。

    燈籠只能照亮我和牛猛面前這一丁點兒地方,四周靜的出奇,我甚至能聽見牛猛的呼氣聲。

    進入正陽街時,一陣風吹過,牛猛手裏的燈籠瞬間熄滅,周圍徹底陷入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牛猛在旁邊呼呼的不停吹氣,吹了一會兒,罵罵咧咧,“賊狗攮,火摺子打不着了。”

    牛猛是個俗人,脾氣上來,滿嘴離不開髒話。如果不是大明律規定,罵人要挨板子,這廝罵人定要帶上祖宗十八代。

    “猛子,先站着別動,別出聲。”我吩咐完牛猛,拿出酒葫蘆,擰開塞子,咕咚咕咚灌了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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