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建在湖泊之上,周圍都是山,山上鬱鬱蔥蔥,草木茂盛,山腳下有三間瓦舍。
湖泊澄澈見底,可以看見水藻,青石,還有七色的錦鯉,亭子旁邊靠着一葉扁舟。
很奇怪的是,我可以看見周圍的一切,卻感覺不到我的存在,而且我可以隨意查看這裏的任何地方,乃至遠處的細節。
這種感覺就像是天上的神仙洞察着人間的一切一樣。
這時遠處的瓦舍內走出來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子看起來二十多歲,書生模樣,長的挺俊俏的,而且咋一看挺像南衙。
女的長的極爲漂亮,真的,漂亮到我都不知道用什麼詞語來描繪了。
她的長相和氣質甚至比唐驚鴻還要更勝一籌。
而且女子還懷有身孕,肚子已經很大了,看樣子應該只是一胎。
書生攙扶着女子,坐上湖對岸的另一隻小舟,兩個人便朝湖心亭趕來。
到湖心亭以後,兩個人便焚香煮茶。
女子彈奏古箏,男子便吹曲附和,只可惜我聽不見任何聲音。
兩個人一會兒彈琴,一會兒下棋,一會兒又共同畫畫。
期間不停地在說笑,女子臉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忽然之間,地動山搖,周圍的場景開始塌陷,我感覺自己像是墜入了無底深淵一樣,身子一直不停往下墜。
就在我即將墜入無邊黑暗時,聽見牛猛的喊叫聲,“九哥,九哥……”
我睜開眼睛,便看見牛猛那張大餅臉離我很近。
而我感覺口乾舌燥,有些心悸,額頭上全是汗。
看來又是一場夢……
我躺在自己房間裏,身上的傷口還被包紮着,隱隱作痛,看來這次並沒有昏迷多久。
房間裏只有牛猛一個人,桌子上放着做好的飯菜,不過看起來沒有熱氣,不知道端過來多久了。
我揉了揉太陽穴,問牛猛,“猛子,我昏過去多久了?”
“九哥,十天了。”牛猛回道。
我一愣,“什麼?多少天?”
“十天啊。”
我連忙將包紮的傷口拆開,發現傷口並沒有癒合。如果是平時的話,這樣的傷口兩三天就可以痊癒,這次是怎麼了?
“九哥,你這次傷的挺嚴重,師叔都過來了,還把南衙哥的血換給你。”
“知道了……南衙呢?”
“也受傷了,不過並不是很嚴重。”
“唐驚鴻呢?”
“在樓下呢,不過……九哥,唐姑娘這十天來,一直沒有閤眼,每天都守在你身邊等着你醒來。”
我想了想,覺得我傷口癒合慢的原因,應該是失血過多。
至於南衙跟我換血,這種醫術我師叔也懂。而且換血這種醫術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做的,即便是親生兄弟,有時候也無法進行換血。
我爺爺說這是因爲人體的排斥原因,因爲有時候即便是親兄弟,兩個人之間也無法進行血液互換。
等等……唐驚鴻十天沒閤眼?
意思是她的人格一直沒有變幻過?
這會兒我才感覺肚子餓的厲害,顧不上那麼多,隨便洗漱一番,便狼吞虎嚥般吃了起來。
牛猛還給我拿了些酒,本來我是想喝的,忽然之間意識到我眼睛好像出了什麼問題。
窗戶邊趴着一隻蒼蠅,我竟然可以很清楚的看見蒼蠅的腿。
不僅如此,我走到窗戶邊朝外看,很遠處山上的樹木,我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樹葉。
這種感覺就像是將遠處的東西拉近了一般。
隔壁酒樓內的吵鬧聲,我也可以很清楚的聽見。
如果將注意力集中在其中一個人上面,直接可以聽見他說什麼。
因爲換了南衙的血,所以擁有了南衙的能力嗎?
“猛子,你去告訴唐姑娘我已經醒了,這就下去見她。”
由於傷口還沒有完全癒合,暫時不能洗澡,我只是簡單換了身新衣服,便往樓下趕去。
來到樓下,看見唐驚鴻站在窗戶門口,還以前一樣,臉上掛着一幅冷淡如霜的表情,看着窗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起來,還是那個高冷的唐驚鴻。
我站在唐驚鴻身後,輕咳兩聲。
“咳咳……唐姑娘。”
唐驚鴻回頭看着我,微微點頭,沒有說話。我覺得她的意思應該是,醒了?
“唐姑娘請坐。”
唐驚鴻便坐了下來,不過她將目光撇到一旁,並沒有看我。
“傷勢好些了嗎?”唐驚鴻問我。
我點點頭,“嗯,好些了。”
“總得來說,還是謝謝你。”
“唐姑娘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雖然唐驚鴻仍然板着臉,不過我可以感覺出來,她這個道歉是真心的。
“我還要在這裏住一段時日,所以最近麻煩南公子了。”
“不麻煩不麻煩,唐姑娘想住多久就可以。聽說唐姑娘已經十天沒休息了?”
“嗯,我們十天半月不休息也無妨,既然南公子沒事,我便去休息了。”
“額……好。”
其實我本來還想多問些什麼,不過這個高冷的唐驚鴻似乎不怎麼想搭理我,還是等那個溫柔的唐驚鴻出現吧。
接下來牛猛告訴了我那天發生的事情,不過他也是聽別人說的,自己並沒有親眼見到。
那天,南衙殺了黑袍人,不過自己也受了傷。接下來,整個六扇門妖捕遭到屠戮。
除了四大妖捕身受重傷之外,其餘的人全都被殘忍的殺害,兇手同樣還是我那天碰到的兩隻怪物,而錦衣衛卻暫時沒事。
百姓們傳聞,有江洋大盜,一時間流言四起,鬧得人心惶惶,姚嘲媚不得不下令進行全城戒嚴。
因此也動用了金陵的城防軍,一般情況下,軍隊和六扇門各司其職,誰也干涉不到誰。
不過大家同朝爲官,六扇門和錦衣衛又名聲在外,即便是一些大將軍也多少要給些面子。
事情的經過大致就是這樣,而南衙那邊也沒有公佈任何有關兇手的消息。
我一直很納悶,黑袍人沒有臉,也看不到雙手,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自己給傷口換了藥,又換了身衣服,打算去錦衣衛找南衙。
牛猛說,十天前南衙和師叔過來給我治傷以後,就再也沒來過。
現在已經過了小暑,用不了幾天就會立秋,天氣已經不再那麼熱。
金陵城的街道依舊繁華,即便是發生了程府命案、六扇門被屠戮這樣的命案,對尋常百姓們似乎並沒什麼影響。
大家都在傳,兇手只殺程家族譜和朝廷的人。
至於尋常百姓,全都好好的。
說來也奇怪,自從程府命案發生以後,金陵城內雞鳴狗盜這些事情都很少發生。
當然,這樣的消息自然是官府爲了穩定民心故意散佈出去的。
錦衣衛探靈司附近現在也變的熱鬧起來,原本蕭條的正陽街又搬過來不少人家。
酒樓、茶館,甚至是怡紅院都有。
我來到探靈司門口,見追風和獵影守在外面。我便過去朝他們行禮,“追風護衛,南衙在嗎?”
追風微微皺眉,“南公子,南大人正在閉關,命令任何人不準打擾。”
“連我也不見嗎?”我問。
追風點點頭。
“那他又說什麼時候出來嗎?”
追風又搖搖頭。
“知道了。”我也沒有強求,而且我們方士也確實有閉關修煉這一說。
沒找到南衙,我只好又趕往六扇門,打算去看看姚嘲媚的情況。
聽說她受了很重的傷,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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