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金陵異聞錄 >00078章黑白無常
    陰兵蕩街是我從師叔那裏聽來的,而且我自己是不太相信這種說法的。

    通常來講,子時一天之中陽氣衰竭枯盡,陰氣開始初升,這種情況往往最適合遊魂出來飄蕩。而寅卯交接之時,是黎明破曉之際,屬於一天之中陰氣最盛之時。

    這種情況下是不利於遊魂現身的。我師叔說陰兵蕩街的情況有點兒類似於正午推墓。在某些極爲特殊天氣中,正午時分墓穴中的遊魂會被陰兵給接走。

    我師叔說是什麼陰陽轉換,我也沒太懂。不過我倒是親身遇見過這麼一件事。

    那時候剛到金陵,去周圍的村子給人治病。患病的是名四歲多的孩童,發熱,乾咳,神志模糊,有時候還渾身抽搐,偶爾還說胡說。

    發病的原因很奇怪,孩童的爺爺帶着孩童去金陵趕會,趕會就是逛集市的意思。一大早出發,到了正午,剛好又回到村子裏。

    回村子的路要經過不少土墳,老百姓是沒有專用的墓地的,都是埋在荒山野嶺。如果遇見好一點的地主,地主也會允許他們把屍體埋在田地裏面,畢竟講究入土爲安嘛。

    孩童的奶奶於一年前過世,就葬在地主家的田地裏,堆了座小土墳。

    爺爺抱着孩童剛好在正午時分經過那塊田地,孩童說,爺爺,我看見奶奶了。

    當時抱的姿勢是,孩童臉朝後,趴在爺爺的肩膀上。

    爺爺聽完以後,扭頭看了看,什麼也沒看到。就說你看錯了,哪有什麼奶奶。

    孩童就說,就是奶奶呀,奶奶還衝我笑呢。

    他爺爺又回頭看了看,感覺一陣涼意,把孩子的眼睛一捂,急匆匆跑回了家。

    回家以後,孩童就開始發病。

    等我趕到的時候,孩子已經開始渾身抽搐了,還沒等我問完情況,那名孩童就死了。

    因爲我當時給孩童診脈,脈象顯示他一切正常。是藥三分毒,我也不敢胡亂用藥,得問清楚纔行。

    誰知道沒有趕上。現在想想,如果當時用了招魂術,應該是可以救他的。

    不過我爺爺他一再告誡我,生死有命,遇到這種情況是萬萬不能管的,更不要動用什麼道術。

    所以,我碰見這種事的時候,一般很少管。主要我這個人有點兒慫,按照爺爺的說法,干涉冥界太多事情,是要損陰德的,陰德損完了,不僅僅自己倒黴,自己的家人也要倒黴。

    這種情況有點兒像命格里面的天煞孤星,都是損陰德造成的。

    我爺爺從來都是說話只說一半,點明確不點透。所以這個世界上到底存在不存在陰曹地府,我也是半信半疑。即便是沐蓉說冥界存在,在我沒有見到之前,我還是保持懷疑的。

    我將思緒拉了回來,問掌櫃的,“掌櫃的,你問這個是有什麼要說的嗎?”

    “要死人嘍。”

    “哪裏?”

    “醉仙樓啊。”

    我皺起眉頭問他,“既然要死人,掌櫃爲什麼不慌?”

    “定數,慌也沒用。”

    我搖搖頭,“我不明白。”

    “九公子,你將這些酒,抹在眼睛上就什麼都知道了。”掌櫃的說完還哈哈笑了笑。

    我聽的稀裏糊塗的,不知道掌櫃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不過出於好奇,還是照做了。

    我把手指往酒碗內蘸了蘸,然後抹在眼睛上,稍微有點兒刺眼,但是沒怎麼疼。

    接着又眨了眨眼,定睛一看,差點兒沒把我嚇坐到地上!

    一黑一白兩個白透明的人影,正押着一名書生打扮的半透明身影,從我身邊經過。

    那道白身影,兩隻眼睛是純黑色的,沒有瞳仁,臉上的皮膚慘白慘白,就像石灰粉一樣白,毫無血色。最關鍵的是,他還吐着長長的紅舌頭,差不多到肚臍那個位置。

    這分明就是道家典籍中記載的白無常!

    頭上戴着高頂白帽,帽子上寫着四個字“一生見財”,手裏拿着白色的羽扇。

    旁邊的黑無常和白無常剛好反過來,眼睛是純白色的,同樣沒有瞳仁,吐着紅色的長舌頭。黑色的高頂帽上寫着“天下太平”四個字,手裏拿着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死”字。

    而且黑白無常的眼睛很奇怪,明明沒有瞳仁,可你看着這雙眼睛,就好像他也在看你一樣。

    那名書名被他們兩個架在中間,脖子上戴着烏黑的枷鎖,枷鎖上面刻着兩個字“好色”,雙手雙腳都被鐐銬烤着。

    我注意到這名書生的嘴巴好像被什麼東西縫了起來,一直髮出痛苦的悶哼聲。

    又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鐐銬的內部是紅色的,看起來像是被燒紅了一樣。

    這難道是陰間的某種懲罰?

    這時候忽然有一隻手搭在我肩膀上,我怔了一下,剛準備回頭,就聽見了南衙的聲音,“別動。”

    然後又聽見不知道說了什麼,反正是兩個字,像什麼牟,哄什麼的,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

    接着不知道是黑無常和白無常也說話了,他們說的話我聽的清,就四個字“下不爲例。”

    然後黑白無常便消失了,周圍那股陰氣也隨之消失。

    南衙坐了下來,自己倒了碗酒,看了掌櫃的一眼,“你這不是害他嗎?”

    掌櫃的哈哈笑了笑,“無妨,他們又帶不走。”

    南衙微微皺眉,“總歸是件麻煩事。”

    我一臉懵逼的看着他們兩個,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剛剛那是黑白無常嗎?”

    南衙點點頭,“是,不過你暫時不用知道,去休息一會兒吧,明天中午趕路。”

    我也沒有多問,自己回房間睡了。不過我感覺南衙好像認識黑白無常一樣,而且剛剛那兩個發音,應該是在和黑白無常說些什麼。

    可黑白無常說的下不爲例是什麼意思?準備勾我的魂魄,南衙求情了?

    掌櫃的意思大概是他們勾不走,南衙又說總歸是個麻煩事,這中間肯定有什麼故事的。

    我也沒多想,剛準備回房間,聽見地字丙號房間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聲,不對應該至少有三個女人。

    我趕緊跑過去查看,南衙也趕了上來。

    剛走到門口,三個姑娘便衝了出來,有兩個連衣服都穿齊整。

    我朝房間內看了看,正是我剛剛看見那名半透明的書生,只不過現在是個人了。

    “不用看了,死了,去休息吧。”

    我點了點頭,心中暗自尋思,這書生還真夠可以的,帶着三個姑娘一塊兒睡覺,怪不得枷鎖上會有“好色”兩個字。

    看來道家所言非虛,人們做一些事情,死後確實會受到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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