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們倆的推測，金陵最大的墓穴可能在城外向北四十里的墩頭山。其實也不能算是山，因爲墩頭山並不高，不過很大。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隻烏龜一樣。
墩頭山山林茂密，草木繁盛，有不少兩人合抱的大樹。裏面有各種各樣的野獸，毒蟲啊什麼的。因爲離涌泉湖也不是特別遠，經常產生瘴氣。
傳聞戰國時期，白起就墩頭山利用瘴氣殺了數萬士兵。
墩頭山不能種田，又不通路，地理位置也很差，基本上屬於兵家必棄之地。
又加上山內猛獸多，獵戶都不敢輕易靠近。
最重要的，墩頭山風水極差。用葬魂教的說法，在墩頭山下葬，會禍害子孫的。
因此歷史上也從來沒有記載過有人在墩頭山建墓。
不過我跟南衙分析了金陵有史以來的幾次開山鑿河的工程，發現按照目前的地形來看，墩頭山剛好處於隱脈之上。
如果拿程府這個的地理位置做比較，墩頭山的龍脈和風水和程府這邊恰好呈首尾呼應之勢。
從程府借風，由涌泉湖借水。
龍脈有九勢升龍、順龍、逆龍、病龍、劫龍、殺龍、真龍、斷龍、煞龍。
墩頭山之前跟龍脈扯不上一點兒關係，現在改勢以後，剛好變成了煞龍。
也就是，墩頭山下面有墓，也是兇墓，大凶之墓。
確定好方位之後，我們就朝墩頭上進發了。
南衙帶了不少守衛，當然這些守衛並不下墓。一來負責看守，二來負責前期的挖掘工作。
盜墓有個講究，儘量不要用前人挖過的盜洞。
因此，即便是墩頭山的墓被人盜過，我們也會自己重新定位，尋找下墓的最佳入口。
經過商議，最終下墓的有我、南衙、牛猛、姚嘲媚，就我們四個。唐姑娘本來說也要跟着下去，考慮到要在墓裏呆不少時間，她存在性格轉化的問題，南衙不讓她下。
唐姑娘就沒有堅持，穆輕塵她們對盜墓也沒多大興趣。
反正我們盜墓也不是爲了錢，用不着那麼多人搬財寶什麼的。如果想要財寶，等將墓裏的機關全部探索完畢，直接派軍隊挖山，讓整座墓穴暴露在陽光之下，再把墓穴給搬空。
不過通常情況下沒人這做，因爲墓穴裏面有很多東西，一接觸到空氣或者陽光就直接灰飛煙滅。
當年曹操爲了補貼軍餉，就用軍隊盜墓，不過他是爲了錢，不知道破壞了多少東西。
說起唐姑娘，這兩天跟我的關係倒是緩和不少。
溫柔的唐姑娘還問我是不是很着急想要和她圓房，我連連說沒有。
唐姑娘就說，反正早晚是我的人，我也不用着急。等成婚以後，我有什麼要求她都答應的。
我就連忙跟她解釋那天晚上的事情，沒想到唐姑娘比我都淡然，說沒什麼，孔老夫子不是說過嗎，食色性也。
我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不過這種事情，還是兩個人之間私下說說的好，搬到檯面上自然是不雅的。
畢竟我也不是那種很迂腐的人。
……………………………
我們來到墩頭山附近，看見前面有一處村落，南衙就讓守衛們暫時駐紮在這裏。考慮到挖掘速度和工程量，這次帶了九百多名官兵。
官兵們在外圍把守，我們幾個來到村落。
這村子不大，只有三十幾戶人家，村落的選址很講究。離墩頭山不是很遠，剛好處在上風口，也就是說即便是墩頭山發生瘴氣，也刮不到這裏來。
村長年紀不大，是爲五十多歲的老農。參拜了南衙，就領着我們去他家做客。南衙問村長能不能騰出來幾間房子，給唐姑娘她們暫住。如果不行，就讓官兵們臨時搭建幾間也成。
村長說沒什麼問題，村子裏的年輕人出去經商的經商，參軍的參軍，做苦力的做苦力，留下的都是老人、婦女和孩子。
這個村子裏的人都姓牛，宋朝的時候就在這裏住了。我還調侃牛猛，說不定你就是這村子走出去的呢。
牛村長說，從宋朝戰亂開始，經歷元朝，一直到現在。雖然國家經常打仗，可他們這裏一直很太平。軍隊到這裏都是繞着走。
不過村子地理位置不好，窮鄉僻壤的，原本還有姓王的，姓李的，姓宋的，都慢慢搬遷出去了。
周圍能種的地就那麼幾塊，進山打獵的也只能夏天正午去，而且凶多吉少。最初牛家村有幾百戶人家，現在就只剩下他們姓牛的了。
牛村長還提到一件事，他年輕的時候，晚上經常聽到墩頭山裏面傳來鬼哭狼嚎。仔細聽的話，像是在打仗，有兵器碰撞聲，有慘叫聲。
當地人都說是白起殘害的那些人，有無辜的百姓，所以才冤魂不散。
白起這個人，爭議挺大。他有個稱號叫做人屠。原因是當年的長平之戰，趙國投降，白起直接坑殺了四十萬俘虜。
什麼是坑殺呢？活埋。一般來說，以前打仗很少有殺降的。
可白起偏偏不遵守這個道義，就殺。按照史書上的記載，白起差不多殺了一百多萬將士。野史中也有關於白起屠城的記載。
所以白起也被稱爲殺神。
而白起的下場也很慘，被刺死了，沒有子孫。後來《新、唐書》裏面倒是記載了說白起的子孫被秦始皇封於太原。
但是史書這個東西，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也說不準。畢竟《新、唐書》是宋朝整理編纂的，以前都沒有記載過白起，爲何到了宋朝這裏，忽然就有了記載呢？
按照陰德、命格這種說法，白起才過於殘暴，才導致斷子絕孫的。
就像秦始皇一樣，太過於殘暴，秦朝很快就滅亡了。
而那些任君的王朝，時間都挺長的。
我們也沒有在意牛村長說的那些鬼哭狼嚎之事，南衙問他這些年有沒有外人經常進出墩頭山的。
牛村長說，反正從他記事開始，沒聽說過。
不過族譜上倒是記載過，宋朝末期，這裏的人被徵調，進了墩頭山。進去做什麼，也沒有記載。
後來牛家村識字的越來越少，到最後連族譜也沒人記載了。
現在那本族譜早丟了，或許是搬走的人帶走的。
南野沒再多問什麼，告訴牛村長會在金陵附近開闢一塊田地，讓整個牛家村的人都搬過去。反正也沒多少戶。
牛村長自然是感恩戴恩，連連叩謝。
我跟南衙來到一個地勢稍微高的地方，觀察墩頭山的地勢。
山峯不高，甚至都不叫山峯，說是特別大的土坡也不爲過，看起來像個烏龜。
山上的順林密密麻麻的，偶爾看見一羣一羣的鳥在樹林上空盤旋。
南衙說，牛家村的沒落可能跟墩頭山下面的古墓有關。畢竟族譜沒了，識字的人少。說是宋朝就在這裏住，也是他們代代相傳下來的說法。
或許更早的時候，這裏有一個大城也說不定。
我對風水的瞭解雖然也挺厲害，不過還是比不上南衙。他畢竟是盜過很多墓的人，實際經驗比我要多的多。
現在剛過晌午，南衙就提議先進墩頭山看看，天黑之前回來。
不過就我和南衙，還有追風、獵影我們四個人進去。
也不用帶什麼器具，就是進去確定一下古墓的精準位置，以及下墓的入口。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之前盜墓賊挖的盜洞。
商定之後，我們四個人就出發了。
一進入墩頭上，瞬間陰冷下來，這樹林裏面的樹木遠比在外面看起來要高的多，陽光都無法照射下來。
而且大部分的樹，我都喊不上來名字。
剛進來我就看見一張大蜘蛛網，上面趴着一隻花蜘蛛，足足有巴掌那麼大。
這是我頭一次見這麼大的蜘蛛，不禁讓我想起《南部新、書》裏面記載過一種蜘蛛，“山蜘蛛，巨蛛，大如車輪，其絲可止血。”
《妖經》裏面倒是沒有記載過任何關於蜘蛛的妖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妖界沒有蜘蛛精的緣故。
追風和獵影一看就是老手了，在樹林裏面行走十分小心翼翼。
南衙也是不停的觀察着周圍。
我們越往裏走，我就越覺得陰冷。
周圍的花草樹木長的也越來越奇怪，不僅出現了三人合抱的大樹，還有看起來像一張嘴的花朵。
南衙說那是食人花，讓我離它們遠點。
食人花這東西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會喫人。
周圍的樹下長着帶顏色的蘑菇，有紅有綠有藍，個頭特別大，看起來就有毒。
有時候路上會跳過去一些奇怪的蟲子，個頭也都不小。剛剛還跳過去一隻看起來很像螞蚱的蟲子，足足有拳頭那麼大。
不過這些蟲子並沒有要攻擊我們的意思。
“南衙，這裏的所有東西，好像都變大了一樣。”我對南衙說道。
南衙點點頭，“環境陰暗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可能是受到了古墓的影響，改變了整個土壤的成分。”
南衙說完，蹲了下來，從地面捏了一點兒土，放進了嘴裏。
這時候他忽然盯着我身後，眉頭緊皺，說道“九兒，別動……”
我聽見背後離我很近的地方傳來“嘶嘶”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