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懷疑南衙的能力，而是目前這種情況，我們根本不知道水下面還有沒有其他怪物，如果有一大堆，南衙的處境將會十分兇險。
姚嘲媚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擔心，走到我身旁，輕聲告訴我不用擔心，南衙沒那麼容易死。
她的語氣很平淡，絲毫聽不清楚有一絲擔心的樣子。
我也沒辦法，就站在懸崖邊朝下看。
周圍依舊安靜，下面的水面依舊波瀾不驚，就好像剛剛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我耐心等了差不多一盞茶時間，下面依然沒任何動靜，南衙連露頭都沒有。
牛猛有些沉不住氣，說道“九哥，南衙哥不會出事了吧？都這麼久了，憋氣也憋不了那麼長時間啊。”
我皺着眉毛搖搖頭，“相信南衙，他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的。”
雖然我嘴上這麼說，可心裏面一點兒也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就算南衙武功再高，閉氣這種也持續不了多久。
修真辟穀的都是扯淡，妖界的妖怪們有特殊能力是因爲他們就特殊，我還沒見過哪個人像書裏寫的神仙那樣，不喫不喝一打坐就是三年五載。
姚嘲的眉頭也慢慢皺了起來，我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了。
“猛子，你拉好南衙那條繩子。姚大人，我下去看看。”
姚嘲媚又緊緊皺了皺眉頭，“可是……再等等吧。南衙如果真出事了，你下去有用嗎？”
我輕輕嘆了口氣，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而且我也不能命令姚嘲媚下去找南衙，他是我兄長，跟姚嘲媚又沒關係。人家願意幫是情分，不願意幫也理所當然。
時間越來越久，下面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我站在懸崖邊上焦急地踱來踱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擔心過南衙。
不知道爲什麼，我開始想起小時候和南衙在一起的事情。不過記憶很模糊，好像我跟南衙接觸的時間不多，只是依稀記得大概的事情。
每次我努力去想這些事情的時候便開始頭疼，彷彿有什麼事情被我遺忘了一樣。又或許我小時候跟南衙接觸真的不怎麼多。
我的頭愈發的疼了，我蹲下身子抱住腦袋。
不知道是誰拍了拍肩膀，“你怎麼了？”
是姚嘲媚的聲音。
她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腦袋便不再疼了。
我站起來搖搖頭，“不行，無論怎麼樣我要下去看看。”
說着，我便開始往自己身上捆繩子。
姚嘲媚輕嘆一聲，“哎……跟你哥一樣犟，我陪你下去吧。”她說完，走到我身邊摟住我的腰，然後將我緊緊抱住。
這是我第一次和姚嘲媚挨的這麼近，她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和唐姑娘身上的香味不大一樣。
大概就是一種讓人聞了沁人心脾，另一種讓人聞了心猿意馬。
我不自覺地有些臉紅髮燙，姚嘲媚瞪了我一眼，“抱緊了，別瞎想。”
我就趕緊抱住她。
我們倆準備往下跳時，下面傳來“嘩啦”一聲。
我看見一道人影，從水面鑽了出來。
“猛子，拉我上去。”緊接着就是南衙的聲音。我極爲激動，連忙幫着牛猛把南衙給拉了上來。
南衙上來後，整個人顯得很虛弱，大口大口喘着氣，直接躺在了地上。
胸前的衣衫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撕破，渾身上下也有不少抓傷。
身上的水漬是黑色的，有些水還在傷口裏面，不知道爲什麼這些水漬跟血肉碰到一起會產生反應，發出滋滋的響聲，冒出陣陣黑煙。
南衙喘氣的間隙，時不時的咬咬牙，看起來極爲痛苦的樣子。
他手裏拿着一顆拳頭大的牙齒，看起來像是剛剛那隻怪物的。
“你沒事吧？要不要敷些藥？”我們這次準備充足，很多藥物備的都有。
“不用，躺會就好。”南衙的聲音有些虛弱，說話十分喫力，說完就把眼睛閉了起來。
“讓南衙休息會兒吧，我去看看那個石門。”我還是把外敷的藥往南衙的傷口上撒了一些，他一直閉着眼睛沒什麼反應。
然後我將自己的外衫褪掉，蓋在南衙的身上，走到石門面前。
這道石門非常高大，差不多三丈高，門上刻的是浮雕，就是佛煞的像是突出來的。
這尊佛煞和門口兩尊青牛一樣，雕刻的栩栩如生，連眉毛的紋路細節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模樣和那個十八銅人的和尚差不多，都是光頭，凶神惡煞的。
不同的是，那個十八銅人穿的衣服就是和尚穿的練功服。這尊佛煞穿了盔甲，有點兒像唐朝時期士兵穿的重甲。
手裏面拿了兩個銅錘。而且這尊佛煞看起來……怎麼說呢，形同枯槁，軀幹比較瘦弱，像是得了什麼病一樣。
這讓我想起來一個人，李元霸。
正史上是沒有李元霸這號人物的，存在於民間傳說當中。傳說李元霸面如病鬼，骨瘦如柴。
兩臂有四象不過之力，無人能敵。
所用兵器是一對銅錘，單個有四百斤重，兩個加起來八百斤。
他有一匹馬，也是神馬，叫“萬里雲”，能日行萬里。
我第一次聽這個人物的時候，也是從天橋旁說書先生那裏聽的。當時還覺得簡直是胡說，兩個銅錘八百斤，還能騎馬，那馬不早被壓死了？
後來又聽人說，才知道李元霸的馬也是神馬。
李元霸死的很詭異，傳聞他用了一下午時間，把十八路反王的一百八十五萬大軍，殺的只剩下六十五萬，凱旋而歸。
就在回長安的路上，黑雲滾滾，狂風大作，電閃雷鳴。
李元霸覺得是老天爺對他不滿意，揮舞着銅錘指天大罵，說什麼你這麼厲害，有本事劈死我啊。
大概就是這樣的話。
然後他如願以償的被雷劈死了，連他的神馬一塊跟着被劈死。
道家經常講陰德，一個人作惡多端，就會不斷損陰德，陰德損完了，這個人就開始一直倒黴。甚至走到萬劫不復的境地。
先不說打仗誰對誰錯的問題，如果這個民間傳說是真的，李元霸殺了那麼多人，已經算是個大魔頭了，必然會遭到天譴。
這個石門上的佛煞跟李元霸的描述確實挺像的，如果這墓是李元霸的墓，那就是唐前期。可李元霸跟青牛有什麼關係呢？
我想不通這一點。
青牛是上古時期的瑞獸兕（si四聲），那本《妖經》裏面也有記載，還《山海經》中記載的差不多。
這兩尊青牛就是兕，並不是老子騎青牛過函谷關那隻青牛啊，雖然有人說那隻青牛也是神牛，可外貌跟這個不一樣。
佛煞、李元霸、青牛，怎麼想也想不出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繫啊。
我沒有繼續去想，在石門和周圍仔仔細細查看了一邊，並沒有發現開門的機關。不過這種大型古墓，一般都會用斷龍石，關上了就相當於死門，基本上是沒機關的。
也就是說現在我們想要打開這扇石門，只能靠南衙用他那把劍了。
找不到開門的辦法，我就坐會南衙身邊。他還在閉着眼休息，牛猛點上菸袋鍋又抽了起來，我也懶得去管他。
南衙估計是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了，我感覺也有些累，提議大家輪番休息。
姚嘲媚說她不累，讓我先休息，她守着我們。
我也沒推脫，躺在南衙身邊，閉上眼睛打算小憩一會兒。
誰知道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聽到了“吱吱”聲，像是老鼠在叫的聲音。
然後感覺南衙一下子就坐了起來，徹底將我驚醒，我也跟着站了起來。
南衙眉頭緊皺，緊盯着我們左邊的黑暗處。
一個渾身冒火的怪物，漸漸從黑暗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