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間颳起了大風,鵝毛般的雪花被風肆意的捲起,拍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
遠處傳來呼呼呼的風聲,像野獸咆哮一般。
我只好丟下馬匹,徒步朝岸邊走了過去。
來到岸邊時,發現他們已經挖了一道很長很深的臺階了,準確的來說挖了個通道出來,通道兩旁都點着火把。
獵影說這些冰層很奇怪,用火烤都不會熔化。
我點點頭,回他,“暫時先不用挖了,涌泉湖不是自然結冰的,我們所能看到的部分,整個湖都被凍住了,而且還是有人刻意爲之。獵影你再加派些人手,在涌泉湖內巡邏,晚上不要進涌泉湖,危險太大。白天派人巡邏就好。”
“知道了。”獵影拱手。
“另外元府那邊你和追風兩個人換着看守吧,光靠那些侍衛們,我總覺得不放心。易水閣那邊你們不用管了,師叔回來之前,我暫時會呆在易水閣,不會輕易出去的。對了,南衙以前是怎麼跟你們聯繫的”
“南大人經常單獨出去,不會跟任何人聯繫,事情辦完了他纔會跟我聯繫。”
我點點頭,“知道了,讓大家都去休息吧。”
我說完,又衝着挖好的通道大喊,“猛子,別挖了,回去了。”
聲音帶着迴響,傳了下去。
然後得到了牛猛的迴應,“知道了九哥,這就上去。”
牛猛上來以後,我們兩個便一塊往易水閣趕。
路上我問牛猛,感覺還有多深才能挖到土或者石塊
牛猛搖搖頭,“很難說,感覺挖不到底一樣,也不知道這涌泉湖有多深。”
“你那天確定看到了涌泉湖有黑色的影子嗎”我又問。
牛猛點點頭,“確實看到了啊,而且我敢保證,絕對不是我眼花了。”
“知道了,這件事你先不要和別人說,我總感覺涌泉湖裏有什麼了不起得的東西。儘量等爺爺過來,或者南衙回來以後再說吧。走,買些酒喝。”
“花酒啊”
“你想喝”
“反正也沒什麼事。”
“想去就去吧。”
其實喝花酒也不是什麼不光彩的事情,就是喊個姑娘過來,陪你喝喝酒,聊聊天,又不坐什麼。
牛猛心裏一直惦記着小翠,身邊又缺少姑娘,偶爾心裏面會衝動一下還是情有可原的。
我肯定是不會去青樓找姑娘們做某些事情的。
不過聊個天,喝個小酒這種事,也是沒問題的。
而且怡紅院這種地方,匯聚了三教九流各色人等,今年冬天金陵城發生了這麼多怪異的現象,總會有人討論的。
順便可以從人們的討論中打聽些什麼出來。
於是我跟牛猛就往怡紅院趕去。
就是不知道,下這麼大的雪,怡紅院的顧客還多不多
街道上的積雪已經被清理過了,不過大雪還在下,不一會兒功夫又積了厚厚的一層。
晚上開着的店鋪,似乎比剛下雪的時候多了一些。
零零散散的店鋪亮着的微光,在風雪中顯得搖搖欲墜,看起來隨時都會被吞沒一樣。
來到怡紅院附近的街區,才顯得熱鬧起來。
路邊還有賣餛飩的小攤位,依然有顧客在喫着香噴噴的餛飩。
就連賣糖葫蘆的也出着攤,想來是年關將至,大家都想着多掙一些錢,過一個好年。
可能是下雪的緣故,怡紅院門口不像往常一樣,站着迎接賓客的姑娘們。
她們總是瞄準過往的有錢人,迎上去拽着胳膊,嬌滴滴的喊一聲,“公子,好久不來了,奴家可想死你了呢。”
實際上這些姑娘對每個人都是這樣的說的,哪怕是從來沒有來過怡紅院的人,這是她們的慣用套路。
雖然怡紅院門口顯得有些冷清,我跟牛猛進去以後,裏面卻熱鬧非凡。大堂內幾乎坐滿了人,每張桌子上都有一兩個陪酒的姑娘們。
讓我很不理解的是,那些沒有成婚的年輕才俊們來這裏也就算了。
爲何那些上了年紀的達官貴人們也愛來這裏他們哪一個府上不娶個十八個八小妾的
反正我要是和唐姑娘們成婚以後,肯定不會來這種地方找姑娘的。
我跟牛猛找了一張空桌子坐下,老嬤嬤便笑容滿面的迎了過來,“唉喲,這不是九公子嗎今兒個怎麼賞臉來我們這兒了”
我拿出一錠銀子遞給老嬤嬤,“老媽媽,不用客氣了,上幾個好菜,來兩罈好酒。”
老嬤嬤眉開眼笑的接過銀子,“得嘞九公子,要不要喊兩個姑娘作陪。咱們家新來了一批姑娘,那模樣,個頂個的俊俏。”
我示意了一下牛猛,“給他喊我一個吧,我不要。”
牛猛忽然問我,“九哥,你咋不要姑娘”
我聳了聳肩膀,回他,“沒什麼意思,我家裏哪個姑娘不比這裏的好看”
“那能一樣嗎這裏的姑娘可是能給你跳舞呢,唐姑娘她們給你跳過舞嗎”
牛猛這句話有點兒噎住我了,好像我確實沒見唐姑娘她們跳過舞。不過憑她們的身段,應該會跳吧看來得找個機會問問,人生沒有了歌舞,就會失去很多樂趣。
我衝牛猛擺擺手,說道:“行了行了,等會兒讓你那個跳,我看看不就行了,浪費多餘的錢幹嗎”
牛猛聳了下肩膀,意思是大概是隨你嘍。
然後拿出菸袋鍋抽了起來。
在等待酒菜端上來的過程中,我豎起耳朵認真傾聽,想聽聽這裏有沒有談論關於金陵最近的異常情況。
人很多,聲音比較嘈雜,不過仔細分辨專注去聽的話,還是能夠聽得見的。
“聽說沒,昨個夜裏陳員外家的小妾偷男人,被抓住了。聽說把那男人腿都打折了。”
“西坊的王屠戶今天下午上吊自殺了。”
“你們說今年這雪下的這麼大,是不是有妖怪啊”
“我可聽說最近咱應天來了不少妖怪,專抓童男童女喫呢。”
“涌泉湖結冰了你們知道嗎”
“聽說那冰至少三丈厚,都說湖底下有什麼妖怪。”
“可不是嘛,我今天還看見錦衣衛探靈司的人全都在涌泉湖邊上守着,不知道在挖什麼東西。”
“我今天在街上看見兩位仙女,長的一模一樣,真的是仙女啊,這輩子都沒見過怎麼漂亮的姑娘。”
“我還看見一隻白熊呢,比老虎都大,長着九條尾巴呢”
“”
聽了這麼多,沒有一條有用的消息。其他的都是些家長裏短的瑣事,樓上的廂房內還有人談論賣官鬻爵的事情。
真想不通,金陵的六部沒有什麼實權,爲什麼會有人想在金陵買個官當呢
沒過多久,酒菜便端了上來,老嬤嬤也帶着姑娘走了過來。
這姑娘長的挺清秀的,身段蠻好,一襲綠衫,不過看一眼就覺得是風塵女子,渾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媚骨的浪蕩。
老嬤嬤介紹說,這姑娘名叫鶯鶯,並且叮囑鶯鶯陪好牛猛。
這地方姑娘們的名字特別好記,什麼鶯鶯燕燕,翠翠紅紅的,稍微高級一點兒的怡紅院,倒是會起一些比較文雅的化名,比如李師師,唐嫣嫣之類的。
鶯鶯確實挺放得開的,她一上來就坐到牛猛的脖子上,雙手勾住牛猛的脖子,撒起嬌來,“公子,奴家想死你了。”
這腔調聽的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牛猛倒也毫不客氣,抱住鶯鶯,哈哈大笑,“既然想哥哥了,哥哥今天就好好疼疼你。”
我都替他臊的慌。
說好的只愛小翠一個人呢你說平常看起來那麼老實的一個人,怎麼到了這種地方,會如此奔放呢
然後他們兩個人就卿卿我我,推杯換盞,一副完全當我不存在的樣子。
我對這裏的姑娘沒什麼興趣,便豎起耳朵繼續聽其他人說些什麼。
“劉姑娘,今天晚上去我家唄,我家沒人。”
“王兄,聽我一句勸,這玉佩你再不出手,就不值錢啦”
“嗚嗚嗚嗚嗚”
等等,這是什麼聲音聽起來像是有姑娘被堵住了嘴
我又仔細聽了聽。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確實是被堵住嘴巴,想要說話而發出的聲音,而且似乎比較驚恐。聽聲音像是從樓上天字一號房內傳出來的。
我微微皺了皺眉頭,“猛子,你先玩,我上去看看,碰到個了熟人。”
牛猛估計是沒聽見,淨顧着跟鶯鶯喝交杯酒了。
我走到二樓時,剛好碰見了老嬤嬤,便問她,“老媽媽,天字一號房住的是誰啊”
“巧了,九公子,我正想跟您說這事兒呢。住着一個怪人,下雪那天來的,穿的很厚,把臉蒙的嚴嚴實實的,進來就丟下一錠金子,包了天字一號房,還吩咐不準別人打擾,這兩天老是深更半夜的出去,也沒見他出來喫過飯。
本來我都想報官呢,可他今天又丟給我一錠金子,讓晚上把頭牌送他房間。我這也是小本生意,誰跟錢過不去啊,您說是不是”
“姑娘進去多久了”我又問。
老嬤嬤想了想,回道:“哎呦,得半個時辰了吧。九公子,您問這個幹什麼該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我剛擺擺手,想說沒什麼事,就是隨便問問,忽然聞到了一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