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充滿鳥語蟬鳴的夏天——
他和母親被人從小鎮接到了城市裏,住在了一個隱蔽在平民區的別墅裏,別墅很大,除了他和他母親兩人,就只有一大堆穿着黑色西裝的保鏢。
那些保鏢總是很奇怪,他們不愛說話,也不曾主動靠近或者接觸他們。
他們永遠面無表情,甚至可以說是神色冷漠地守在他們的附近,保護着他們的安全,可是小小的伊赫明白,他和母親是被人禁錮了。
而這個人,正是他名義上的父親——伊正棠。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父親的時候,他被嚇得躲進了母親的懷裏,男人長得太高大,眉目俊毅,可是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肅殺。
他走近他的時候,他甚至聞到了從他身上傳來的血腥味……他知道,他的父親是殺過人的,他的雙手曾染上了許多人的鮮血。
伊赫害怕得身體瑟瑟發抖着,小手緊緊攥成了拳頭,不敢擡頭看他一眼。
而男人只是高高在上睥睨着他,皺了皺眉,說了一句。
“我伊正棠的兒子,怎麼可以這般軟弱膽怯?”
是的。
他一直是他口中那個軟弱膽怯的兒子,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從他記事開始,他就知道自己與別的孩子不一樣,他的父親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是人人忌憚畏懼的黑幫之主。
而他……是這個魔頭的兒子。
住在附近的居民剛開始並不知道他父親的身份,可是後來他們似乎隱隱約約猜到了什麼,便開始漸漸疏遠他們母子倆,甚至不願意讓自家孩子與他接觸。
所以他沒有朋友,每天除了上學,就是一個人呆在別墅的後花園裏,看着地上緩慢爬行着的蝸牛,數着到底還有多少步它才能棲息下來。
直到——
他遇到了她。
伊赫記得,那天的天空一片陰沉,下了很大很大的雨,他原本想跑回別墅裏躲雨。
可他注意到了樹下的那隻小蝸牛,明明下着雨,它卻倔強地不肯縮回自己的殼裏,他皺了皺小臉,於心不忍,只能伸出小手遮在它的頭上。
他就那麼傻呆呆地蹲在地上,守着那隻陪伴他度過了許多空閒時光的小蝸牛。
那隻被他視爲朋友的小蝸牛……
突然之間,伊赫的頭頂投下了一片陰影,他擡頭的時候,看到了一片濃綠的芭蕉葉,再然後,他看到了一張女孩溫暖的小臉。
她站着原地,明淨的眼眸眨了眨,笑聲清脆。
跟他說了第一句話。
“你怎麼那麼傻啊你。”
……
從此之後,女孩經常會出現在他的身邊,放學的時候會見到她,待在後花園的時候也會見到她。
他一直對她懷有戒備心,不願意和她對話。
可她總會笑得眼睛變成月牙形,望着他道。
“你看你像塊木頭似地,總是硬邦邦的不愛說話,以後我就叫你阿木好不好呀——”
見他不回話,她又笑了一下,耐心地解釋道。
“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爲什麼我不直接叫你石頭?”
“哈哈,其實我也想過要這樣叫你的!不過你跟石頭是不一樣的,我爺爺說石頭沒有心……是冷冰冰的。”
“可我的阿木,是有心的啊。”
在她心裏,他能幫助蝸牛擋雨,那他一定是個心底善良的男孩子。
……
伊赫後來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一位同父異母的姐姐,她叫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