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侯府有女待出嫁 >第二百五十八章 箭在弦上
      百花枯萎時,只有秋菊叢生,熱烈而張揚,好似在向寒冬宣戰。

      安郡王府隻日復一日的平靜,主子慵懶,下人也閒散了幾分,猶是護衛家宅的府衛,好似犯起了秋乏,不時地打起了哈欠,神思恍惚,偶爾叫“蒼蠅”入府了也不得而知。

      蕭鈺與謝長安卻是清心寡慾,成日閒來無事,品茶賞花,或是逗弄蕭若螢,再瞧瞧蕭若辰的長進,再無其他做派。

      若說有什麼叫夫妻二人歡喜的,就是爲蕭若螢求來的藥昨日總算跋山涉水入了府,眼下李大夫正在分析成分,進而稍加實驗,若是無礙,再給蕭若螢服用。

      別看謝長安與蕭鈺好似雲淡風輕,每日只派了青霜去瞧,實則心內惶恐,生怕得了不中意的消息,索性的不將心思放在其上,若是驚喜,晚些時候也不爲過。

      這會謝長安正在園子裏練劍,青霜匆忙趕來,待謝長安收勢才道:“小姐,老祖宗派人送來了口信。”

      謝長安神色一凜,忙道:“快傳了來。”

      要知道謝老太太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眼下親自派人傳來口信來,想是有什麼要事了。再擡眼,卻是謝老太太貼身之人李媽媽,謝長安心下愈發不安了,忙緊走幾步往前去,着急道:“李媽媽,可是祖母怎了?”

      李媽媽行禮,搖頭道:“回小姐,老太太身子無恙,此番老奴前來,是與小姐您有關。”一頓,滿目憂慮地看了眼謝長安,壓低了聲音,“昨兒老太太又魘着了,還是上回夢見的,老太太叫小姐萬望謹慎!”

      眸子皺斂,謝長安沉了臉色,好似山雨欲來風滿樓,好半晌頷首道:“好,我知道了,李媽媽你回去與祖母說,會平安無事的,叫祖母仔細身子。”

      李媽媽忙應下,看了眼自幼看了長大謝長安,心下擔憂不已,忍不住又道:“小姐,萬望小心啊。”此話不再是因着謝老太太,而是多年的情分。

      謝長安心頭一暖,含笑道:“李媽媽你放心,你也知道我是個倔的,怎麼了任人欺侮,不會有事的。”又是一笑,不是主僕之誼,是與日俱增的親厚,“李媽媽,這些年你也辛苦了。”

      素來冷酷的李媽媽紅了眼眶,卻是忍住欲要涌出的熱淚,“老奴不辛苦……”

      李媽媽走後,謝長安無心練劍,卻未將鳳鳴入鞘,手握劍柄,冷凝的眸光與鋒芒畢現的刀鋒交相輝映,好似晴天霹靂的驚雷,似要自混沌中撕裂一道口子,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是入了魔障也在所不惜的決絕。

      剛哄了蕭若螢睡下的蕭鈺施施然而來,面上還有未消散的老父親的慈愛,可遠見着謝長安的神色不對,心頭一凜,亦是沉了神色,忙上前問道:“長安,這是怎了?”

      謝長安不欲隱瞞,將李媽媽所說訴諸蕭鈺,而後目光悠遠,不知在看怒放的秋菊,還是高牆外的躍躍欲試,好半晌沉聲道:“就在這兩日了。”她隱有預感。

      實則安郡王府眼下的疲乏之態,就是在放長線釣大魚。

      蕭鈺挺直了身子,清亮的眸子冷峻而堅決,“既如此,就做一個瞭解吧。”等這一日很久了,雖說做了自認爲萬全的準備,但意外是常態,擔憂仍是必不可少的。

      於此同時,仍是那處不起眼的小院落。

      軍師模樣之人正在頭頭是道地分析,“上回的障眼法起了作用,自以爲高枕無憂的蕭鈺沒了防備,這點從小五的盯梢就可知,如此正是我們下手的好時候。”小五正是先前夜探安郡王府的沉穩之人。

      急躁的那人頗爲不耐煩,似是不屑,又帶了點摩拳擦掌的躍躍欲試,輕蔑道:“總算可以一展身手了,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雞,有什麼好怕的。”隨手打了個哈欠,要多不耐煩有多不耐煩。

      旁的幾人瞥了一眼,懶怠理會,最後由爲首之人下令,“既如此,明晚就行動。”一頓,仍是不放心,囑咐道:“切記,莫要掉以輕心,中原人最是狡猾了。”明顯是對急躁之人所言。

      忽而又聽得弱弱的一聲,“大哥,若是成功刺殺了蕭鈺,那我能順便取點路費回來嗎?”小眼畏縮,儼然是上回就想順手牽羊之人。

      不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就說五人的小隊伍亦是百態,且自古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爲首之人雖不喜,卻也不攔着,只冷聲道:“只要完成任務,旁的你們自處。”就算有命拿,你也得有命花,爲首之人莫名想到這句,卻是不好的兆頭。

      那人歡喜不已,連聲應下,他早就瞧好了物件,只待明晚了。

      見旁人再無異議,爲首之人不再多說,四下就各散了。

      不巧的是,小五和軍師走一道了,不大的庭院,稀稀拉拉地栽了幾棵樹,因着秋日枝椏也是乾枯的,更遑論什麼綠葉了,只天上的彎月皎潔,恰似故鄉笑得眉目彎彎的阿妹。

      軍師對月興嘆,不知思鄉還是迷茫,良久,自身上摘了一荷包遞與小五,道:“小五,明日若是我遇了難,你將這荷包還與巴唯,叫她找個好人嫁了。”

      小五神色複雜地看了眼軍師,並未多說,鄭重地接了那荷包。衆所周知,軍師是他們隊伍裏武藝最差的,自然也是最有可能有去無回的,上天果然是公平的,聰慧與武藝,並不能兼得。

      “小五啊,若是此番可以得以全身而退,就尋了個清淨處好生過日子吧,刀口上添血,舔的是旁人的血,不知那日就成了舔自己的血。”

      雖說成爲巴木扎的暗殺部隊是生活所迫,但若是能選擇,誰又願意雙手沾滿鮮血,你看,天道又是不公的,有人錦衣玉食,有人苟且偷生,有人風光八面,有人只能藏着暗處做見不得人的營生。

      小五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那倆小孩兒甚是可愛。”語氣溫和,好似有惋惜,更多的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軍師瞥了眼小五,“若是喜歡,收手之後,回草原也好,留在京城也好,找個好姑娘過日子吧,老婆孩子熱炕頭,人生別無所求。”

      月下談話的結果不得而知,而房內,有一人在夢裏坐擁金銀財寶,有一人在夢裏大展拳腳,還有爲首之人,熄了燈,兀自在黑暗中,只餘眸子決絕。

      翌日,是少見的雷雨交加,傾盆大雨狂泄而下,似有侵吞大地之勢,任誰在見了昨夜的朗月清風也料想不到今日的雨勢,這原該下在金烏灼灼的炎夏。

      謝長安坐在屋內,氣定神閒地抿着茶,而分明就在桌上。

      豆大的雨打在窗上,那窗好似不堪重負,發出沉悶的嗚咽,偶有開天裂地而來的閃電,劃亮一室的沉默,就連茶盞中的清湯,也禁不住驚嚇,微微盪開了紋路。

      蕭鈺不知自何處來,一入屋就瞧見謝長安生人勿近的架勢,眸子深不見底,是從未見過的狠厲,心頭一凜,暗自一嘆,上前的握了謝長安蜷成拳的青蔥十指,安撫道:“長安,無事的,無論如何,我都會護你周全。”

      謝長安眼眸一擡,凜冽未退,只有愈發堅定的冷傲,沉聲道:“蕭鈺,你亦是要周全。”

      蕭鈺忙不迭地接話,“那是自然!”有心叫謝長安緩緩緊繃的神經,“長安,你這架勢,擺明是在等着誰來大戰三百回合,若是叫賊人瞧見了,請君入甕的甕怕是無用了。”

      轟隆——

      又是一聲驚雷,叫二人齊齊看向了外頭,謝長安兀自呢喃,“圓兒那丫頭素來就怕打雷,也不知這會鬧不鬧騰……”

      因着怕賊人喪心病狂傷害了兩個小傢伙,蕭鈺提前將其藏在了安全處,又有李若愚和另一功夫高深之人保護着,想是無礙的。

      蕭鈺攬了謝長安的肩頭,堅定的力量透過手掌傳遞自謝長安的心頭,輕聲道:“你莫要擔心了,青霜和梨白會哄着的。”

      原是叫謝長安與兩個小傢伙一道,不過謝長安卻是不依,執意要與蕭鈺共同面對,兩個小傢伙雖是她的心頭肉,可與她攜手一生的是蕭鈺,夫妻本是同根,怎可大難臨頭各自飛。

      雨落不停,雖小了不少,仍是瓢潑之狀。

      看了大半日的雨,蕭鈺忽而輕笑,“這雨下得如此駭人,莫不是老天爺在阻攔那夥子賊人?長安你說,那夥賊人可會因着這惡劣的天氣而換了時候?”

      不知爲何,謝長安堅定地搖頭,“不會。”

      蕭鈺悵然,嘆息道:“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苦非得拼個你死我活?”

      “各爲其主,亦是不得已。”謝長安深知其中的彎彎繞繞,可無法任由旁人對自己生殺予奪,手中的鳳鳴就是態度。忽然沉了眸子,輕聲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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