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走出已經化爲廢墟的城主府，沒有多看一眼，走到直通城門的大道。
“將士們聽令！”他舉起大刀，大步流星，髒污的披風在這一刻煥然一新，“天魔進攻，且隨我迎戰！”
明明周圍沒有一個人，他背影卻沒有一絲孤獨的模樣。
在大將軍身後遠處，陸離、多娜娜、殭屍皇帝三人站在大道中央望着他的背影。
他們背後是城主府廢墟，晨輝從那後面點亮，把參差不齊的廢墟輪廓鑲上金邊，暖意爭先恐後的從薄輝中涌來。
陸離擡頭看了一眼旁邊飄着的殭屍皇帝：
“我說黑蛋，你就這樣看着？”
多娜娜也看向他。
“朕殺了你！”殭屍皇帝抄起大劍抵在了陸離脖子上，“朕不叫黑蛋！”
“現在是在意那種事的時候嗎陛下？”陸離雖然依舊吐着槽，但給了殭屍皇帝個臺階下，順手推開他那大劍，用下巴指了指大將軍背影說道，“你不勸勸？”
殭屍皇帝沒說話，擡起頭看着前方許久，直到大將軍在視線內變小了三分之一才放下劍，嘆息着道：
“就由他去吧……”
到現在，在場的人都明白，他這一去的結果。
道路兩旁，隨着暖陽蓋住冷月，廢墟里突然傳來動靜。
一隻手從廢墟擡起，晃了晃，接着是頭部、身體……一個身着鎧甲的禁衛立在了那裏，左右看了看，頭盔下的視線在陸離一行人這裏停頓了一下，隨即低頭尋找，從廢墟里掏出一根長槍，走到大道，追着大將軍的背影而去。
這樣的場景出現了四次。
長槍、巨錘、巨斧、刀盾……那幾個原本被擊潰的禁衛，又毫髮無損的從廢墟內站起。
陸離三人面面相窺，詢問的視線轉向多娜娜。
“它們已經不是人類了。”多娜娜解釋說。
“那是何物！？”問這句話的是旁邊的黑蛋。
多娜娜看向他，面無表情說：“和你一樣。”
“和朕……”黑蛋眼眶內火焰慢慢晃動，宛如在思考，隨即大怒，“一派胡言！朕現在乃是不死族！他們要是和朕一樣，朕會看不出來！？”
陸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麼感覺你身爲不死族還挺自豪挺高人一等的樣子……”
殭屍皇帝冷哼一聲：“朕什麼身份？朕乃…”
“黑蛋。”
“……你！”
“行了別打岔，聽我媳婦怎麼說。”
“朕殺了你！！！”
殭屍皇帝是真的想砍陸離，而且真砍了，只不過被陸離一臉淡定用的「降龍十八掌」空手接住了，怎麼都扯不開。
沒理會兩人的打鬧，多娜娜看着那遠去的背影說：
“確切一點來講，它們現在連不死族都算不上……或者說它們曾經是不死族。”
“哦？”陸離雙手合十夾着黑蛋的長劍，轉頭問道，“曾經？那現在是個什麼玩意兒。”
“它們是朕的將士！”殭屍皇帝無論怎麼用力，就是無法前進或抽出半分。
“……殭屍不在五行之中。”陸離看了看黑蛋，又轉向多娜娜指着黑蛋說，“跟他一樣麼……”
陸離表情微變：“混沌？”
多娜娜瞪了過來：“和你那噁心的拖把不一樣！你別說話！”
陸離哦了一聲。
“是……靈魂嗎？”殭屍皇帝心情複雜。
“不是，但靈魂因子裏面也有。”多娜娜搖搖頭，漂亮的眼睛上眉毛擰起來，發現自己有些詞窮，想了想才說，“但是不完全是……就像是很多種支離破碎的能量強行被某種東西揉捏到一起，而且還保有智慧。”她望向殭屍皇帝，“但是是什麼東西，我也不清楚……”
殭屍皇帝眼眶裏火焰有規律的晃動，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概……是信念之類的東西吧。”陸離忽然說。
旁邊兩人看過來。
看着兩個好奇寶寶的模樣，陸離笑了笑接着說道：
“在我們那裏，人類是一種很奇怪很複雜很偉大的生物……他們用智慧站在食物鏈頂端，用好奇心求知慾探索欲推動世界發展；他們本身並不強大，但卻用凡人之軀完成了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壯舉；甚至現在已經有毀滅世界的力量；他們壽命短暫，卻用傳承的方式把知識一代又一代的延續……然而完成這一切還有個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信念。”
陸離擡起一根手指：
“一種看不見、摸不着、不屬於情感、不屬於慾望，但卻能給予莫大的勇氣、信心以及執着的東西，真正讓人能超越潛力極限的東西。”
多娜娜歪了歪頭，銀絲從肩膀謝落，垂至胸口，疑惑的表情可愛到爆。
“執着……嗎…”殭屍皇帝從陸離臉上移開視線，望向已經快要走到盡頭的大將軍背影，“但是……爲什麼。”
“大概是因爲愛情吧。”陸離滿口胡掐道，換來多娜娜稀有的白眼。
“愛情？”殭屍皇帝疑惑的看過來。
“咳，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具體因爲什麼……那是你的事，”陸離擺擺手掩飾尷尬，突然想到了什麼，岔開話題問到：“說起來你是知道怎麼解封那神器的吧？”
殭屍皇帝一愣，不自覺看向了神器所在方向。
幾層樓高的神器現在是那個方向唯一的尚存建築，聳立在狼藉廢墟當中，縱使沒有了光暈也非常顯眼。
“你……”他回頭用火焰盯着陸離問，“爲什麼要解除？”
“……你就說能不能解。”陸離直視他道。
眼眶裏的火焰晃了晃，殭屍皇帝說：“如果你的目的是爲了得到一把厲害的兵器，那我勸你可以直接打消這個念頭了。”
“啥意思？”
“哼。”殭屍皇帝擡頭望天，晨曦打在他肩上，有一種給不死族加了聖光的操蛋既視感，“因爲那神器一旦解除封印，能量會在短時間內溢散，變成一塊沒有任何用出的破爛石頭。”
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