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的醒來劇情並沒有出現,神木琪一觸即離。
心跳快的前所未有。
他有些惶恐的屏息打量着明日清影,生怕對方醒來發現他如此大逆不道的舉動。
像是褻瀆了神明的信徒,神木琪往後癱坐,雙手撐地露出葛優躺的姿勢,內心虔誠的懺悔……
只是在剛纔神木琪嘴脣碰到明日清影臉頰、眼睛視線盲區的時候。
睡着的明日清影那長長睫毛顫了一下。
…
明日清影走在一條筆直看不到邊的公路上,兩旁有稀疏房屋和樹與草,前方是父親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更遠處則是遼闊的天空與無垠大地相接,有着白色虛線的瀝青路就那樣筆直的鏈接着天地。
她走啊走,走到天空沒有太陽,周圍一切都灰濛濛,可見度變得很低……或者說周圍的東西在開始消失。
明日清影不知道爲什麼在這裏,也完全沒有去質疑的念頭,更不知道終點,就那樣默默一言不發的走着。
她轉過頭,發現走過的路都消失不見,變成了一片空曠。
明日清影忽然有些害怕,回過神來想要追上前面父親的步伐。
可轉回去發現,前面父親的背影已經走出去好遠,並且依舊默默前行着。
不要走……
恐慌下,明日清影跑起來。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父親的背影卻越來越遠。
她開始加速,用盡全力奔跑,頭髮飄在背後,直到兩旁的風景都消失,遠處的天際線也隱匿,視野中只剩下腳下的路、和前面已經快要模糊的人影。
可是她無論怎麼跑,都無法拉近和那個人影之間哪怕一分一毫的距離。
對方依舊在遠去變小。
到最後連腳下的路也消失。
周圍白茫茫、空蕩蕩,前方的那個人也已經小到看不清化作黑點。
她眼睛都不敢眨,因爲她怕只要一眨眼就會失去對方。
無盡的孤獨在心間化作惡魔,要將她吞沒在這個空無一物的世界。
在那個黑點被淹沒的前一刻,她用哭腔大喊:
“不要走”
…
明日清影睜開眼,淚花和夕陽的碰撞,她猛的坐起來。
屋子裏有些暗,黃昏的一縷光柱從陽臺最後一點縫隙探入,偷偷把牀頭染成金紅色。
初醒的視線還很模糊,加上沒戴眼鏡以及大腦的空白,她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兒就被隱約襲來的一個身影緊緊抱住。
夢中的悲愴被未知的恐懼凝固在臉上,明日清影渾身僵硬。
“救……”
她第一反應是求救,那是人類的本能,但才憋出一個音節,就被熟悉的聲音給打斷:
“我不會走……”神木琪輕拍着懷裏人的後背,在耳邊柔聲呢喃,“別怕,我在,我一直都在,永遠,永遠不會離開……”
臉上凝固的悲傷被溫柔化開成錯愕,明日清影冰涼的身體也一併回暖。
睡意和朦朧緩緩恢復,她用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推開神木琪。
神木琪詫異看着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抱…抱歉。”
“……”
明日清影看了看周圍,確定是自己房間後微微鬆口氣,缺少安全感似的往身上拉着被子。
神木琪乾脆放棄解釋,站在牀邊90度鞠躬。
開門?
明日清影反應過來,目光適應了亮度,望向玄關門開着,門口放着一個塑料袋,穿過門框能看到被夕陽染紅的天空。
她視線收回,一直到神木琪腳下,發現他鞋都沒換。
所以……他是緊張直接丟下東西衝進來的嗎……明日清影耳根開始泛紅,平常困擾的頭髮此時此刻竟成了功臣,所以我剛纔的哭喊都被他聽到了!
作爲姐姐……這實在太丟臉了!
咬了咬下嘴脣,明日清影有些猶豫:“你……”
“對不起!”神木琪頭更低了。
“……”明日清影感覺自己像白雪公主的後媽,“原諒你了。”
“真的!?”神木琪驚喜的擡起頭。
明日清影移開視線。
“另外…”她猶豫着,用傍晚蚊吟般的聲音說:“…謝謝。”
神木琪鬆了口氣,露出比晚霞還暖的笑容:
“是做噩夢了嗎?”
“不許再提!”明日清影瞪過來,臉頰還有乾涸的淚痕,“你什麼也沒看到!”
神木琪難看的笑了笑,舉起雙手:“是是……”
小插曲結束,神木琪提着買好的食材做飯,明日清影去洗澡。
“你住的地方可真的是非常偏了,最近的便利店都要走十多分鐘。”神木琪一邊切菜一邊對身後洗手間問,“要不要考慮搬家?”
“我纔不要,這裏可是好不容易纔找到的住所,我很喜歡這裏!”浴缸裏,明日清影后腦勺在邊緣,望着天花板,“而且你姐姐我可是勵志要存錢在東京買房的東京巾幗沒有比這裏更便宜的地方了……巾幗是中國的詞語哦!在那個國家是代表很厲害的女孩子的意思。”
有節奏的切菜聲停了一下,又馬上響起。
“是指有不輸給男人氣概的女子。”神木琪解釋。
“啊……你上次說了,你在學中文吧?”
“是。”
“我在遊戲裏也在學,不得不說中國的玩家真的超厲害啊……”
“……”
喫完飯收拾完畢,時間已經到19點。
明日清影夜班上班時間是20點到早上8點,對於這個國家來說12小時的上班時間已經很長了,但這個行業如果不努力就很容易被淘汰。
月光下,神木琪送明日清影去乘電車。
到了冬天,每天都會比上一天更冷,今天明日清影穿的厚裙子,路燈把影子拉長了看起來都有些臃腫。
但她不在乎。
出了門,她又變成了那個冷漠的明日清影,提着便當,一路上一言不發。
鐵軌路口的叮叮聲響起,柵欄打下來擋住兩人。
神木琪像是下了什麼決心,出聲道:“算下來,你已經6年沒有回家了吧?”
明日清影聞言轉過頭來,後框眼鏡下的目光冷得讓人感覺又過了幾天。
“今天來給我做飯就是爲了說這個?”
貨運列車哐叱哐叱的駛過,這是一座工業比較發達的城市,卻還保留着這種堪稱古老的設施。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