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突如其來防不勝防的告白。
陸離心裏有些茫然。
或者說心裏有點不知所措。
一時間，他甚至都組織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來回應對方。
嘴脣動了動，言語上卻一片空無。
“我......不是多娜，不是三公主，不是你最初遇到的那人。”
多娜娜咬了咬下嘴脣。
“除了戰鬥之外我什麼也不懂，也不愛笑，還經常會覺得你們煩，還處處提防着所有陌生人......”
她說話的不知不覺間，左手抓緊了右臂，那是她緊張時習慣性的動作。
“從有記憶以來，我都是在那個虛無的黑暗之中，默默看着另一個自己，一直看着，但就算是那樣，我也從沒有一點的羨慕、嫉妒、期待、喜悅一切一切的情緒，都沒有。十多年來，我甚至沒有和任何人說過話。因爲我只需要戰鬥好，保護好就好了，除此之外一切都是多餘的。與生俱來的唯一情緒衝動，就是保護好那個自己，在那個自己有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取而代之，直到危機解除。甚至在她面對死亡的時候，取而代之。可就算是那樣，我也從來沒有過任何的懷疑，因爲天生以來給自己的暗示，我存在的根本意義，就是那樣做。”
陸離嘴動了動，感覺心忽然就抽搐了一下，無法言喻的情緒渲染下，想要關心的話語在此時卻和帶刺的板栗一樣卡在喉嚨，怎麼努力都無法表達出來。
“但是，但是啊......”多娜娜抿着嘴，情緒徹底沒了芥蒂，“你好過份......你明明就是故意的......在知道是我的情況下一如既往的給我做早飯，在知道是我的情況下一如既往的和我說話、買東西、微笑、色眯眯......”
“喂......”陸離聽到最後那三個字忍不住想要反駁。
但多娜娜沒理他，繼續着自己的傾訴。
“連說話語氣和態度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和差別對待，讓我一度以爲你其實是在假裝，你只不過是要穩住我好對付我不讓我傷害到另一個我......但是......”她苦澀一笑，“這種蹩腳的理由，在你一次次的溫柔中消失殆盡，我連想要找到堅持下去的理由都無法做到，你真的好過分......用最溫柔的方式，推翻了我長久以來的堅持，讓我第一次對自己的存在產生質疑，讓我成爲一個人第一次在開始爲自己思考。”
“......”
“我知道，那樣做和我的初衷相斥，我也在一次次的加強觀念，企圖用冰冷態度來拒絕一切無關的情緒......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每次都是你在擊潰我構築的防線和堡壘。”
“我喜歡看動漫看海賊王，你每次都不會來搶電腦；我喜歡西紅柿雞蛋麪，你每天都會做；我喜歡冰淇淋蛋糕，你再忙也會給我的都是最大最好的；我不喜歡喫魚，從那以後餐桌上再也沒見過魚......我也有欺騙自己說這只是你的習慣。可讓我無法找到破綻的就是這過份溫柔的習慣啊”多娜娜全程盯着陸離，此時已淚如雨下，“無論是你也好，陸月笑也好，充電器也好......全都是在知道我不是另一個我的情況下保持着那份溫柔，那份讓我開始有些害怕的溫柔......”
面對這樣直白的告白，一向穩如老狗的陸離現在是真的慌了。
對方說的這些，陸離自己其實沒有發現有那麼大的感人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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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廢話。
她還在牢裏的時候都心動了好嗎。
最最最主要的，也是陸離決定認真去對待的。
她們倆，都救過自己的命
報恩也好、情不自禁也好.......那都不重要了。
“你爲了我已經做了那麼多了，就連和使徒簽訂契約，也是的吧我真的很害怕，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不知道該怎麼去迴應。”多娜娜放開自己的手臂，用力的摁在心口位置，表情像是痛苦，“我甚至想過逃離......但那奇怪的病症死死的鎖住了我們，讓我連離你遠點都做不到......可是你越是靠近，我就越是擔心，你越是溫柔，我就越是害怕。我害怕我總有一天會消失離去，害怕自己無法接受，害怕自己無法去迴應，害怕自己得不到不應該屬於我的你......那份過份的溫柔”
她聲嘶的模樣，讓陸離心裏泛酸，想要去用力抱住她。可現在他不知道爲什麼，腳像被灌了鉛一樣重，手像是兩根無法彎折的樹幹，無法動彈，無法迴應。
腦海裏，忽然又出現了那最近老是出現過、甚至遊戲裏也有過的夢境。
銀髮、紫瞳......以及千百次的回眸......
但陸離有一種感覺。
在那千百次回眸的更前面更久遠的地方，一定有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只是記憶碎片總是稍縱即逝，無法抓住亦無法探尋，只有不斷的重現着不同場景、不同裝扮、不同時空、不同表情和畫風的回眸，一點點的摸索着前進着。
可銀髮紫瞳，從未有過變化。
而自己，卻永遠是那個定在那裏無法眨眼無法動彈的視線。
但陸離很肯定，那個回眸是在隔着時空，看着夢境的自己。
腦內忽然一片清明。
腳上的鉛化了，僵硬的手暖了，陸離回過神來，踏出了腳步。
在多娜娜那有些詫異但又有些期待的眼神中。
一把將其攬在了懷裏。
淡淡的沐浴露香風和身體的味道繚繞在鼻尖，感受着懷裏這略微偏瘦此時有些僵硬的身體，緊緊的抱着。
多娜娜不知所措，渾身緊繃，手僵硬的學着電視裏想要回擁。
然而，陸離在對方的手準備迴應自己擁向腰際之前，又忽然鬆開了她，雙手握着她的肩膀推開了點距離，認真的與之對視。
多娜娜手還在半空，表情有些疑惑和緊張，她能感覺到近在咫尺的心臟跳動頻率和自己是同步的。
都很快。
四目相對，距離不到半尺。
隱隱的，她忽然感覺到了一絲別樣的情緒。
此時的氛圍下。
她竟然開始有點慌了
“表白其實不用說那麼多有的沒的，”陸離忽然柔聲說道，嘴角上翹一翹，邪魅一笑“而且我們之間，也不需要那些花裏胡哨。”
望着陸離這淡定的模樣，多娜娜反而秀眉微皺：
“那你爲什麼現在明明很緊張卻裝作...唔姆”
話沒說完，就被堵住了嘴。
多娜娜眼睛瞪大，渾身都緊繃了起來。
是的，
陸離a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