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蕭子懌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路南屏不由得低聲抱怨道,不多時又想到些什麼,“既然這樣,那我在這裏逛逛應該沒事吧?”

    於是,僅僅穿着褻衣的路南屏便在偌大的宮殿裏轉悠了起來。

    琉璃金瓦,雕樑畫棟,菱花閣窗,瑞獸鳳凰圖案均顯皇室氣魄。

    “嘖嘖嘖,真夠奢侈的,就是個睡覺的地方,也弄得這麼大。”稍微走了一圈,這佔地面積,讓路南屏不由得感慨道。

    “咕嚕……”

    突然,肚子上傳來了聲音,讓路南屏不由得發窘,儘管此刻四下無人。

    路南屏快步走到門口,拉開了門,朝門口守夜的太監吩咐道:“讓廚房給我下一碗清湯麪。”

    說完她自己都愣住了,算了,話既出口,就這樣吧!

    守夜太監明顯一愣,怎麼會有妃子在侍寢的時候提這種要求?

    儘管有疑惑,他一個小太監也沒敢怠慢,連忙答應了聲,便麻利地派人去寢宮後面的小廚房。

    再一次回到屋子裏時,路南屏覺得臉很燙,她不禁捂着臉坐到檀木椅上,腦子裏滿是小太監剛剛的古怪臉色。

    沒辦法,誰讓她在宴會上都沒喫什麼東西呢。

    很快地,便有人端了麪條進來,聽到門合上的聲音,路南屏立即不顧形象地張大嘴巴,吃了起來。連清湯麪都煮得比外面的好喫,她能誇不愧爲皇宮嗎?

    一碗麪很快便被喫完了,連湯都沒剩多少。

    喫飽喝足之後,鮮少熬夜的路南屏已有了幾分倦意,可是遲遲看不見蕭子懌的影子。路南屏只覺心中大喜,也不管蕭子懌來不來,便倒在牀上睡下了。

    夜已深,只看見蕭子懌直立在牀邊,靜靜地看着熟睡的路南屏。

    這應該是他第一次這樣細看路南屏,亦是第一次,他覺得她長得挺不錯的。

    心裏的某個地方,突然變得柔軟起來。只不過,她是那個人的女兒……這樣想着,稍稍變得溫柔些的臉,又陡然轉冷。

    次日,曉霧散盡,融融春風,青林翠竹。

    宮裏的清晨,永遠是最忙碌也是最喧鬧的時候。

    路南屏是被吵醒的,原因就是皇上要她陪他食用早膳。

    幾個宮女忙着爲她洗漱、穿衣、上妝,而路南屏本人卻是迷迷糊糊的,閉着眸任由她們擺弄。

    一陣忙活之後,路南屏便被人帶着到了寢宮中皇帝喫飯的地方。

    看到睡眼惺忪的路南屏,蕭子懌的嘴角劃過一絲嘲諷,沉聲道:“錦昭儀可是昨夜沒有睡好啊。”

    聽到這聲音,路南屏下意識地打了一個激靈,這纔看清坐在自己對面的蕭子懌及慄晚柔。

    “參見皇上,柔妃娘娘。”

    路南屏連忙欠了欠身,有些慌亂又羞惱地請安道。

    “起來吧,賜座。”

    蕭子懌冷淡地吐出幾個字,便不再理會路南屏。

    看着桌上的十幾樣東西,路南屏選擇了最簡單的一樣來喫,米漿。不是她不想喫,而是對面的蕭子懌氣場太強,令她喫不進去。

    不知不覺間,一碗米漿已去了大半。瞥了瞥對面溫柔可人的慄晚柔,路南屏心想,應該可以回去了吧?反正也不需要自己在這陪着。

    於是,路南屏放下手中的調羹,緩緩起身道:“皇上,臣妾想到宮裏還有些事情沒做,臣妾便先行告退了。”

    蕭子懌並未出聲,路南屏只當他是默認了,便轉身邁着蓮步走了出去,只留下疑惑的蕭子懌與得意的慄晚柔。

    蕭子懌瞥了眼路南屏的碗,不由得輕皺起眉,這女人想要幹什麼,就這麼不想與他呆在一室嗎?

    隨即,他又自嘲地笑了笑,自己這是在揣測那個女人的想法嗎?可笑!

    路南屏走在小徑上,不知在想些什麼。路過的宮人紛紛朝她行禮,她也只是隨意地點了點頭,敷衍了事。

    “姐姐。”

    突地,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路南屏的耳畔響起,“姐姐怎麼如此沒有精神,可是昨晚累壞了?”

    路南屏一轉頭,映入眼簾的果然是楚映繁俏皮可愛的臉蛋。

    “莫要胡說,我昨晚連皇上的面都沒見到呢。”剛從皇上那邊出來,路南屏有些乏,低聲斥道,語氣卻不重。

    “好嘛好嘛,姐姐莫生氣,映繁給姐姐賠不是了。姐姐不如去我那裏轉轉可好?”楚映繁拉着她的手,說道。

    “好。”

    聞言,路南屏亦起了些興致,欣然應允。說起來,這麼久了,她也沒去過楚映繁的院子坐過,這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反正回宮也很無聊,倒不如找個人作陪,也好消磨時光。

    不一會兒,兩人走到一座名爲映夏閣的院落,入門,便是大片大片雪白的滿天星。

    “好漂亮。”路南屏見了,心中甚爲歡喜,忍不住讚歎道。要知道,除了那七彩琉璃之外,她最喜歡的便是滿天星了。

    “姐姐可是喜歡這星羽花?若是姐姐喜歡,儘管摘去便是。”

    星羽花?比滿天星多了一絲文藝氣息,是個好名字。

    路南屏不由自主地彎下身子,隨手採了一株,撲鼻的盡是清新的香味。

    在楚映繁那兒用過午膳,兩人又打鬧了一下午,路南屏再回到錦南宮之時,已至傍晚時分。

    落日金融,煙光殘照。

    倦極地將手中那捧星羽花交給長謠,再囑咐她一定要好生養着,之後,路南屏便褪去外衣,倒在牀上沉沉地睡去。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子,照在路南屏白皙的臉頰上,褪去平日裏華麗的外衣,此刻的她,如孩子一般沉靜,讓人着迷。

    不知何時,蕭子懌又悄然立在她的牀邊。眼睛認真地注視着她的臉蛋,似是要把她的容貌印在心上。

    自她清晨匆然離開之後,一向冷靜的他,心中竟生起了一絲莫名的煩躁。

    聽派去跟着她的小太監說,她在映夏閣玩了一天,很是開心。

    他可以想象到她的笑容,定是輕快活潑。可那真實的笑容,卻從不曾在他面前展露過。突地,他的心中竟陡然升起了一絲嫉妒。

    “如果她不是那個人的女兒,就好了吧。”

    蕭子懌不自覺地低喃道,下一秒,卻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到了。他努力壓制着,卻仍無法抑制。

    他這是怎麼了?心軟麼?怎麼可能,他不能容許。

    眉心擰得愈發緊了,心中卻似乎有一個地方,悄然塌陷了……

    轉眼間,已至盛夏。

    翠閣朱欄,雕樑畫棟,花瓣紛飛,日光細碎。

    聽聞前些日子藩國進宮了些錦鯉,養在月臨湖中,煞是好看。楚映繁好奇得緊,便喚上路南屏,一道去賞魚。

    正好近日在宮中閒得慌,路南屏便欣然應允。

    “娘娘您看,這月臨花生得多漂亮!”長謠對這些花花草草最感興趣,歡喜極了,“奴婢聽說,正是因爲月臨湖四周栽滿了月臨花,這湖才因此得名的呢。”

    “是麼?倒是挺有趣的。”

    路南屏對這些沒什麼研究,只是單純覺得潔白的小花看起來挺漂亮的。

    相比路南屏的漫不經心,楚映繁倒是愛不釋手,眸底寫滿了欣喜,不由得驚歎道:“姐姐,這花真漂亮!”

    “還有呢,這月臨花是先帝寵妃月臨夫人最喜愛的花種,先帝便命人栽下這片月臨花,贈予月臨夫人。”

    長謠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一講述來,“不過據說月臨夫人命薄,很早便仙逝了,而先帝傷心過度,便再也不封任何妃子爲夫人,夫人的位子由此空缺,即便是新帝登基,也未曾封過夫人。”

    聞言,路南屏終是起了興致,玉手落在純白的花瓣上,有意無意地輕撫着,檀口微張,輕道:“這麼說來,那位月臨夫人,一定很漂亮吧。”

    不然,怎會蒙此盛寵?不過,真是可惜了,美人薄命……

    “是啊,真羨慕她呢,三千寵愛在一身。”

    楚映繁亦不由得感慨道。

    “有時候,太過風光未必是件好事。罷了,不說這個,不是要賞魚麼?走吧。”甩掉心底升起的莫名感傷,路南屏率先轉身,蓮步邁向月臨湖。

    雖已盛夏,陽光卻不算毒辣。日長而暖,傾瀉而下,湖水粼粼,波光似金,熠熠生輝。錦鯉成羣,時而遊竄,時而躍起,好不有趣。

    “好久沒出來走動了,感覺倒真是不錯。”

    路南屏身着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悠閒地朝湖面撒着魚食,日光柔和,灑在身上,挺舒適。

    “娘娘應當多出來走走,對身子也好。”

    “嗯。”自從到了古代,身子確實比從前差了許多,大抵是路南屏太少運動的緣故。

    許久,突地想起什麼,路南屏黛眉微蹙,道:“映繁在做什麼,怎麼許久未曾聽見她的聲音?”

    經她如此一說,長謠亦感到不對勁。“方纔楚美人留戀月臨花,便讓奴婢先跟上來,說是她一會兒便到。”

    說着,她轉頭,花叢邊哪還有半個人影?“楚美人呢?”

    手中的整包魚食倏然落入湖中,濺起不小的水花,引得魚兒們紛紛前來爭搶,路南屏卻無暇顧忌,“壞了,快找。”

    都是她的粗心,怎會將映繁給忘了呢,路南屏不由得暗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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