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不會的……”葉雨呢喃有詞,終於將鑰匙插入了孔內。
門打開的那一瞬,裏面的畫面,讓葉雨倒吸口冷氣。陸甜慧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昏厥過去。
幸虧廚房裏忙碌的阿姨聽到外面的動靜趕了出來。
她扶住了陸甜慧。
陸甜慧已經淚流滿面,蒼白的脣翕動着,喉嚨口卻堵得說不出一句話,只能用淚眼示意葉雨救葉果。
葉雨又驚又怕。
葉果此刻整個人都已經陷在了浴缸裏。浴缸裏的水已經涼了,只留下發頂浮在上面。
葉雨一步並作兩步,揪着她的頭髮,一把就將她從浴缸裏拽了出來。
她已經失去了意識,整個人變得異常的重。身上的皮膚甚至被泡的有些腫了。
葉雨痛急攻心,哭着跪在地上,抖着手拍着她慘白得沒有血色的臉,“葉果!葉果!你醒醒!”
葉果沒有動靜。烏黑的髮絲像水藻一樣,將她整張臉都罩住了。
也將她的臉色襯得更蒼白難看。
葉雨用力將她從浴缸裏抱到地上,兩手交疊,奮力的壓縮她的胸口。
嗆得暈厥過去的葉果,終於有了動靜。光裸的身子動彈了兩下,吐出一大口水來。
顧不得喘口氣,葉雨繼續。
葉果又吐了兩口水,才緩緩睜開眼來。
鬆口氣,葉雨也不曉得是哪裏來的脾氣,想也不想一巴掌就朝葉果扇過去,“你就這麼沒出息,屁大點事就想死!”
罵完,她就哭了。
她被嚇得不輕,出手也不輕。
葉果本沒有意識,被這一巴掌打得回過神來。雙眼緩緩轉向葉雨,無神的眸子好一會兒終於有了焦距。
葉雨一下子就哭了,眼淚怎麼止也止不住。
葉果看着她的眼淚,忽然就笑了。好久才找到自己虛弱的聲音,“我沒有想要死……只是睡着了……”
葉雨的臉色還是那樣難看,氣急的大罵:“你沒腦子嗎?居然會在浴缸裏睡着!知不知道,如果我們晚一點發現,你現在就已經死掉了!”
現在想想,仍舊覺得心有餘悸。
葉果苦笑,“我好冷……你能不能先把我扶起來……”
她試圖動了動身子,可是,真的一絲絲力氣都沒有。
葉雨瞪了她一眼,扯過毛巾擦了把眼淚,纔將她從地上抱起來。本來‘活該’二字已經脫口而出,可是,看着她因爲哭得厲害而紅腫得像兩個電燈泡一樣的雙眼,那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她和蔣楠……怎麼樣了?
她不敢問,也沒有資格問。
幸好只是虛驚一場!
……
夜,漸漸深下去。
葉果蜷縮着身子躺在牀上。模糊的燈光在牀頭籠罩着她。
她看着自己被浸泡得脫皮的手。心,此刻大概也像這雙手一樣,滿目瘡痍。
她逼着自己不去想,此刻的蔣楠在幹什麼,可是,心裏那份想念卻像藤蔓一樣,一寸一寸不斷的滋長,撕扯着她的心。
陸甜慧推門進來的時候,她的思念戛然而止。不動聲色的用被腳壓了壓眼角的淚痕,才坐起身,“媽,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陸甜慧已經洗完澡,穿着睡衣。
整個人顯得越發單薄。
她掀開被子,躺在了葉果身邊。葉果勾脣,撒嬌的將頭靠過去,問:“今晚和我睡?”
“嗯。”
“被我嚇着了?”葉果輕聲道:“對不起,我只是睡着了……”
陸甜慧撩開她頰上的髮絲,雙眸定定的看着她。
她突然慶幸牀頭的光很模糊,正好將她眼裏的淚痕都擋住。
“小果子,你會不會怪媽?”
“當然不會。我知道媽是爲了我好……”葉果將她抱緊。手臂裏,那身體越發的瘦了,好像隨時都會煙消雲散一樣。這讓她鼻酸。
“媽知道,媽是自私了點。可是……”陸甜慧嘆口氣,“長痛不如短痛,知道嗎?如果蔣家人不同意,你們最終還是要散的。到時候,連媽都不在了,媽沒辦法給你當支柱,我怕你一個人承受不來……”
葉果說不出話來,只將臉更深的埋進陸甜慧的臂彎裏。
“小果,別怨媽。”
她點頭,“我知道,我都知道……”
“還有你姐姐……”
“嗯?”
“她到底還是她,沒變。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擔心你,剛剛你那樣子,都把她給嚇哭了。”
葉果心頭欣慰許多。
這些,她又怎麼會不知道?
“我也知道……我都看着呢。”
“那就好。她是個驕傲的人,給她點時間,她自己就能想明白了。”
葉果頷首,“嗯。您放心,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兩姐妹。從小一起長大呢!”
夜,漸深。
母女倆躺在牀上,輕聲細語的聊着。直到半夜,才相依着睡着。
……
另一邊。
蔣楠喝了很多才回家。可是,他竟然沒醉。越喝,他反倒變得越發清醒。腦海裏,來來回回都是那張小臉在自己眼前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