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很不好嗎?”擔心得不得了。
“嗯,母體孕酮比較低,加上精神上受了強烈刺激,對胎兒有極大的影響。如果想要把孩子留下,我們建議暫時住院保胎。”
“保住的機率有多大?”顯而易見的緊張。
醫生有些遺憾,“這個暫時我們也不能確定。得接受一段治療後再看結果而定。”
“好,那麻煩你了!”
……
胎兒?
是在說自己嗎?
葉果睫毛扇動了下,未乾的眼淚涼涼的落在臉頰上。她艱難的動了動手,將手掌覆在小腹上。
這裏……有個小寶寶?
好不可思議。
可是……
是他的……
想到這個,她手指發抖。
他的孩子……她怎麼可以留下?
若是生下來,她要怎麼和死去的爸爸交代?
“小果,你醒了?”蔣暮驚喜不已,已經過來,率先握住了她的手。
“怎麼樣?哪裏不舒服?”蔣芯緊張的握住了她另外一隻手。
病房的門,被從外推開。
看着病牀上虛弱的她,他眼裏劃過一抹沉重的痛,卻沒有走近。
彷彿害怕她眼裏那毀天滅地的恨意和絕望。她看自己的眼神,那樣陌生,陌生到讓他情怯。
就站在不近不遠的距離,凝望着她,“餓不餓?想喫什麼?”
她發白的脣,顫抖。無神的眸子,看着他,半晌,只從脣瓣間擠出一句話,“這個孩子……我不要。”
話一落,病房裏的三個人,皆是震顫。
知道她懷孕後,蔣楠驚喜的樣子,蔣芯和蔣暮直到此刻還記得清清楚楚。
他想要當爸爸。
尤其,孩子還是她的。
若是真不要這個孩子,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場巨大的打擊。
“小果,別衝動……”蔣芯忍不住道:“你是第一胎,流產對女人來說傷害很大。”
“我不要!”她固執的道,咬着牙,恨恨的盯着蔣楠,“我不要!我不要生你的孩子!”
蔣楠再次狠狠一震。她的仇恨,那樣清晰可見,像釘子一樣,一寸一寸釘着他的心。
他灰敗的看她一眼,抿脣,僵硬的開口:“你先冷靜一下。這些事,等你好一點再商量。”
葉果還想說什麼,他卻沒有勇氣再聽下去。
只頹喪的轉身,沉步,步出病房。
他相信,有蔣芯和蔣暮在,他們會將她照顧得好好的……
可是……
只是靠站在門口,身子僵硬的貼着冰冷的牆壁。
讓那份寒意,一寸一寸滲透進他的心……
整個人,被陰鬱漸漸掩蓋。
……
不知道過了多久,蔣芯從病房出來,見到蔣楠頹喪的樣子,心有不忍。
“要不要進去看看她?”蔣芯艱澀的問。
他這才擡起頭來,眼神灰暗,“睡了嗎?”
“……嗯。太累,又睡着了。”
他沒有進去,只是站在門口,藉着窗口深深的凝望裏面。
她安靜的睡在那。只有這種時候,她心裏眼裏的仇恨纔會收斂住,不張開來刺他。
此刻……
兩個人明明離得那麼那麼近,可是……
彼此之間,卻分明已經生出一個巨大的鴻溝來,誰也無法跨越。
就這樣,讓彼此越離越遠……
他痛楚的將額頭抵在門板上,閉着眼。
蔣芯拍了拍他的肩,“一會兒你們兩個好好談談,你那麼愛她,她會明白的。”
“……孩子的事,她怎麼說?”蔣楠問,還抵着門沒動。
蔣芯頓了一下,有些遺憾的看着他,“還是那樣。楠,如果她真的很不想要這個孩子,那麼……和醫生溝通一下吧。”
“不可能!”蔣楠毫不考慮的拒絕了她的提議。
她皺眉,“你何必勉強她?越勉強,你們之間會走得越遠,難道你不明白嗎?現在她正在氣頭上!”
蔣楠睜開眼看着她,那雙疲倦的眼裏滿滿的都是悲痛,“如果孩子真沒了,我和她也就徹底斷了……姐,這輩子,也許我們真的就再也不可能了……”
那嗓音悲滄、無力,更多的還有無奈。蔣芯心裏一酸,疼惜的擁住他,“……我理解你的心情,我會再勸勸她。”
蔣楠沒有說話,只是抿脣再不語。
……
時間一點點流轉,夜漸漸來臨,她睡得很不安穩,偶爾揪着眉,額上浮出層層冷汗。
蔣暮耐心的扭了毛巾替她揩掉汗。看着那忙碌的身影,蔣芯嘆口氣,側目看了眼蔣楠,她終究推門進去,拍了拍蔣暮的肩,“三兒,我們該走了。”
“姐,我要留下。”
蔣芯看了眼已經走進來的蔣楠,纔回過頭來道:“給他們點時間和空間。無論怎麼樣……我們都只是外人。”
外人?
蔣暮微一怔。
握着毛巾的手,緊了緊。垂目看着病牀上那張蒼白的小臉,他終究將毛巾放下,頓了一下,才擡頭看向蔣楠,“二哥,她是我哥們,別再欺負她!”
薄脣掀開,他頷首,“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