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晨深吸口氣，卻壓不下心頭那股火。他不想衝他發脾氣，可是，巨大的悲慟，讓他有些失去理智。
“如果不是她愛你，現在可以安然無恙的在國內當她的明星，過她想過的日子，她何需一次次送到你跟前來讓你忽略，讓你傷害？就算你不愛她，出於道義，你也不應該真的放任她去死！”
蘇晨幾乎是爆吼出聲。
好久……
整個屋子裏，彷彿都在迴盪着他的聲音。
可是……
藍宇楓卻仍舊坐在輪椅裏，一句話都不曾說。
那張永遠冷靜自若的臉，直到此刻，都不曾出現過一絲絲裂痕。
蘇晨一愣，看着他，倒退一步。冷笑，“你真冷血！”
一把推開他，蘇晨轉身就走，步子有些踉蹌。
蘇曦……
你看看，你那麼用心愛過的男人！
可曾對你有過一絲一毫的心痛？
哪怕是說個謊話哄哄你罷了……只是哄哄，也不願意……
蠢女人！
“蘇晨！”突然，藍宇楓開了口。
蘇晨腳步一頓，“沒關係，我不用勉強你。我可以自己再想辦法！不需要求你！”
藍宇楓將輪椅緩緩轉過來，仰頭，和他的視線直直對上，“我可以答應你，但是……請你知道，這個不算承諾！我絕不會遵守！”
他要娶的，從來就不是蘇曦……
他感恩，他歉疚，可是，那也和婚姻無關……
蘇晨緩緩轉過身來，看着他。
他推着輪椅，往前，神色平靜。
“現在是你在縱容她，不是我。所以，我希望你弄清楚，將來如果她再以死或者自殺威脅我娶他，我絕不會答應。而且，將來這個謊言，由你去解釋。”
蘇晨苦笑。
這……纔是他的性子。
無論什麼時候，都理智得讓人抓狂。
“謝謝。”拉開門，走出去之際，蘇晨回頭道了一聲。
有他在的時候，梓歌幾乎每一刻都在睡覺。
她不想醒來……
不想見他……
有些話，自己親耳已經聽見，不想再真真實實的聽第二遍。
而且……
現在的他，大概……還是恨着自己，恨着她們整個卓家的血脈吧？
無所謂了……
恨，就恨吧……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梓歌這才緩緩睜開眼來。
素潔指了指牀頭上放着的東西，“還是熱的，喝一點嗎？”
“喫不下。”梓歌搖頭。
素潔抿了抿脣，“他瘦了蠻多。”
“……是嗎？”梓歌只是淡淡的接了一句。
素潔深吸口氣，收了話，“我看，你瘦了更多。還是先喝點東西，不然我真怕你又會倒下去。”
素潔將剛剛藍宇楓送過來的湯倒了一碗出來，舀了一勺送到梓歌脣邊，“也不燙，看着挺好喝的，你試試看。現在你正是需要補身體的時候呢！”
熱氣騰騰。
香味四溢。
可，她的味覺，也像是已經麻木。
垂目，騰騰的熱氣，入了她的眼，凝成了一層霧氣。
“素潔，我……突然好想喝我媽給我做的湯……”
素潔鼻尖一酸，“等你身體好一點，我們就先走。”
“好。”
已經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他和蘇曦會成雙成對，會喜結連理。而她，不過是個被放棄的仇人的女兒。
留下來，不過就是個笑話！
“先生，去哪？”由燕南開車，藍宇楓坐在後座上，面色沉鬱。
窗外在下雪。雪花飄零，一瓣一瓣，將整個天際都襯得蒼白。
“珠寶店。”半晌，他緩緩回答。
“珠寶店？”燕南微愣了一瞬，而後，笑了一下，“先生是要去挑婚戒？”
藍宇楓沒有回答，腦海裏閃過的全是和梓歌這段時間以來度過的每一個畫面。
他……突然，想結婚了……
很想，很想……
“你說，這世界上，真有靈魂嗎？”
燕南微愣了一下，透過後視鏡看他一眼。他面色沉靜，讓人猜不透到底在想什麼。
“其實……我是不太信的。如果每個人走了都有靈魂，那我18歲那年差點被淹死，我爸的靈魂就應該來救我了。”
似乎是這個答案，讓他很滿意。
涼薄的脣，微微上揚，有了一點點弧度。他的視線落在窗外，像是自言自語：“是，如果有靈魂，他們……至少會救我的孩子……”
梓歌沒有再躺在牀上，而是趁着此時此刻到了蘇曦的病房。
蘇晨一直守在蘇曦身邊，明顯的，最近幾天他比蘇曦好不到哪裏去，神情疲倦而憔悴。梓歌進來的時候，蘇曦正在睡覺，蘇晨看她一眼。
“她好些了麼？”梓歌問蘇晨。
“嗯。至少，暫時心臟的問題不大。”蘇晨的視線，掠過蘇曦，面色難眠有些灰暗，“只是……她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