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扣扣子的動作很用力。
手指不經意擦過她綿軟的胸,她發現他比她僵硬得更厲害。
原來,他以爲自己是故意穿成這副樣子來這兒玩的?可是,即使如此,這和他又有什麼關係?他爲什麼要管這麼多?
“不用你幫我!”她拒絕他的好意,握住他的手。
他眼有陰沉,“拿開!”
“我不!”她執拗。
“嫌這副樣子還不夠放浪?”
他以爲她是不許他扣上釦子?
“是,就算是再放浪,也不用你來管我1!”她賭氣。
“好,那就索性把衣服全撕了,在這兒讓大家看個夠!”他說罷,扣扣子的動作一變,就給她解起釦子來。
長廊上,來來往往的人停下了步子,駐足看着這一幕。
“你個瘋子!夏飛青,你混蛋!”莫大的屈辱,讓她哭叫起來,用力的掰他的手,不許他亂來。可是,她的力氣本來就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現在還喝了酒。
“不是喜歡這樣嗎?哭什麼?!”夏飛青絲毫不心軟。
她的眼淚更多了,“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放過她?
夏飛青的動作停下,冷靜,一點一點在深目裏恢復。
是,他到底想幹什麼?明明和她從此就不會再有交集,爲什麼在聽到她喝醉了之後,他就撇下齊局長跑了出來?
呼吸,加重起來。他又將她身上的扣子一顆顆合上,手指有些抖。
其實,剛剛,他不也不過是嚇嚇她罷了。即使釦子被他繃開了幾顆,他也用身軀擋住了,確保其他人一點都看不到。
果然……
她是乖了,不再拒絕他。
可是,眼淚卻越流越多,流得他心煩意亂。
等到釦子扣好,他鬆了她。她往前走一步,步子不穩,他直接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她死死咬着脣,沒掙。不是因爲不牴觸他了,而是學乖了,不,是被剛剛嚇乖了。夏飛青這樣霸道的男人,她掙扎得了嗎?只要他想要做的,她根本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一步,一步往樓下走。
她躺在他臂彎裏,突然開口,嗓音哽咽而飄渺,“以後……我們若是見了面就當陌生人,行不行?”
胸口,有些痛。可是,她很好的忽視掉。
“你不說我是你仇人嗎?既然是仇人,怎麼當陌生人?”他覺得自己很怪,現在居然下意識拒絕她這個提議。
“如果,你願意當陌生人,我可以不把你當仇人。”
就當空氣!只當空氣!
這樣,也算是放過自己……
他哼出一聲,聲音更冷,“你犧牲可真大!”
“那麼……”
“好!我答應你!”這樣是最好的結果,他們,本就不應該有任何糾纏,“以後,我們就是陌生人。正好……”
他頓了一下,垂目看她,“我已經有了新的結婚對象,再和前妻有什麼糾葛,恐怕真會惹她不開心。”
新的結婚對象?
她從他胸口裏擡起頭來,能看到他面有柔情。提起另外一個女人時纔有的柔情。
“我希望我和她能和和美美,所以,以後你有什麼難處,都不要來找我,不要纏着我!”他把話說得更絕。
這樣,讓彼此都沒有第二條路走。
她的心,卻莫名有些亂。
他們才離婚而已,他竟然就有了結婚對象?那麼,是不是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開始另一段了?
是誰?
爲什麼她從來沒有發覺?
***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正想着完全不該想的事,直到,她被放到地上,她才猛然清醒過來。
裴亞鈞正扶着趙媛媛站在那兒。
夏飛青松了她。她身子搖晃了下,差點跌倒,卻是咬牙站直。沒有了他的體溫,她覺得有些冷。
可是……
有什麼關係?
她已經習慣了。而且,將她墮入現在這樣冷得刺骨的深淵裏的,不正是這個男人?她若是還貪戀,真的可以一頭撞死!
夏飛青吩咐裴亞鈞,“你去把車開過來。”
“我們可以自己回去!”趙蘭蘭立刻道。
他正往路邊走,聽到她的話,回過頭來冷冷的盯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她說了一句多麼可笑的話一樣。繼而,默然的走到路邊伸手攔了出租車。
這一下,別說趙蘭蘭,連裴亞鈞都覺得意外。今晚送她們姐妹倆回去,然後找機會和趙蘭蘭把話說清楚,這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嗎?
“還不上來?要我抱?”見趙蘭蘭發着呆,夏飛青開口,面部線條始終緊繃。
回神,趙蘭蘭只覺得又窘迫又難堪。她居然誤會了他的意思!自己真是蠢到了極點!
沒再怠慢,趕緊扶着趙媛媛往出租車走。先將趙媛媛扶進後座。她很小心,生怕她磕着碰着,聲音輕軟,“媛媛,小心點……別倒在那邊,會磕到腦袋。來,你枕在這兒……”
她身子彎在後座,雙腿半跪在後排上,緊緻的微翹着。她把趙媛媛的腦袋搬動了下,讓她靠在中間的小缺口處睡了。
夏飛青就怔忡的看着這一幕,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可是聽着她輕柔的聲音,他神思忍不住有些恍惚。
這樣的溫柔,他似曾相熟。前不久,他感冒發燒的時候,她就是這樣圍着他轉。偶然清醒的時候,能聽到她細細軟軟的聲音問他有沒有好一點。
那時候……
他真的覺得兩個人的生活,挺有家的感覺。即使,這個女人的心裏,從來就沒有過他。
只是,到什麼時候那份溫柔就結束了?
很快。甚至不到10天的時間。
所以說,她的溫柔,不過是心血來潮。想給你時,就拿得出來,不想給你時,隨時就能收回去。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稀罕?
把趙媛媛安排好,趙蘭蘭才從車內鑽出來。涼風吹着,她現在清醒了許多。站定在地上,擡目,乍然對上夏飛青的視線,她一怔。
夏飛青也怔了一瞬。而後,自他眼底浮出來的是冷漠。
心,抽痛了下,她什麼都沒說,重新坐了進去,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