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姝自然也是被放了出來,經過了三日的懲罰,抄寫了一百份禮訓,人似乎也被脫了一層,雖然是心中不服氣,可是有了溫氏的告誡,倒是沒有馬上來找阮弗的麻煩,那一日右相府之中的事情,倒也讓她真正重新審視了阮弗。
如此,回京之後,結束了這些年的繁忙,終於停下來的阮弗,倒是更清閒了一些,阮明軒自那日之後,倒是來了幾次淺雲居,經過那一日的事情,阮弗高大的形象,已經在這個小男孩的心中深植,幼弟對於長姐的敬重,已經不知不覺化入了心地,阮明軒與李氏原本居住的春芳院也多添置了一些,環境更好了幾分,不過也許是因爲還有些陌生的關係,他每次只是從春芳院裏摘了幾朵院中開得最好的花兒給了盼夏,然後不等有什麼表示,又跑回去了。
恰如此時,拿着阮明軒急匆匆跑過來送給阮弗的幾株桃花,盼夏看着他又快快跑開的背影有些驚愣,不過卻一臉笑意地拿着那一株開得正豔的桃花回了阮弗的屋中,舉着手中的桃花給正在翻着書卷的阮弗,“小姐,你看。”
阮弗擡眼看了一眼,脣角升起一抹笑意,“又是小軒帶過來的”
盼夏將桃花放到一旁的花瓶之中,裏邊已經插了幾株別的花兒,其中一株玉蘭開得正好,阮弗的視線久久停放在那一株玉蘭上,悠悠道,“可能,這些花兒,是如今春芳院裏,小軒給我的他認爲的最好的東西了。”
盼夏沒有聽清楚,轉回頭,“小姐在說什麼”
阮弗搖了搖頭,看着外邊的天色,春光正好,笑道,“來了京城這麼久,也該出去走走了。”
話落,青衣已經出現在了阮弗的身邊,盼夏眼中升起一抹神采。
永嘉城城西,一座尋常的二進的院子,這一處院子,恐怕還抵不上右相府院落的十分之一,這一處,也是極少有人到來的,但是,這院落的外邊,卻是把守了幾名看起來威猛異常的守兵,這樣的境況,已經維持了四五年的時間了。
安靜平和的小院,在夕陽的餘暉之下,顯得靜謐而寧和,一切都是靜悄悄的,就像沒有人居住一樣。
院子之中,一處房間裏,在這落日之時,已經點上了燈火,一名年邁的老者,將手中的一個托盤端進了已經點了燈火的書房之中,書案後,正坐着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模樣的男子,面容還帶着一個稚氣,可卻是出乎意料的平和,正在奮筆疾書。
少年將手中的筆放下,站起身,“有勞槐伯了。”
老者面容和藹,也不說什麼,少年用了兩三口飯菜之後,似乎是覺得食之無味一般,又放下了筷子,槐伯見此,只好安慰道,“世子還在擔心國中的情況麼”
少年輕輕皺了皺眉頭,稚氣的眉頭帶着一層擔憂,“已經有半個月未曾得到國中的消息了,槐伯,我實在是擔心”
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一陣輕微的響動,原本站在一旁的槐伯立刻警覺起來,三兩步走到外邊,卻見三個年輕的公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一處的院子之中。
剛剛他還在與世子說國中,如今,卻是肯定,必定已經被聽到了,當即眼中升起一抹殺機,直接朝着三人過去,低吼道,“你們是什麼人”
三位公子皆是年輕俊俏的少年,其中一人身着青衣,神色清淡,手握一把青劍,一人面帶稚氣,一雙眼睛如同紫葡萄一般,還有另一人,一身白衣,面容和煦平靜卻是帶着一股不顯山不漏水可卻是讓人不知不覺覺得有一股威壓的氣勢。
槐伯上前的動作,輕而易舉的被拿着青劍的青年隔開了,一瞬之間,兩人已經在這院子之中過招,槐伯雖是年過半百,可身形卻是一點也不比那年輕的公子差。
可兩人一時之間,倒是不分勝負。
少年見此,低喝了一聲,“槐伯,對方並無惡意”
聽此聲音,槐伯與青劍少年齊齊退讓,各自落地。
世子雖是如此說了,槐伯卻還是不放心,少年望向三人,神色微微斂住,“不知三位是何人,此時此刻前來我的府邸,有何指教”
白衣青年脣角微扯,“世子已經爲西越如今的情況這般殫精竭力,茶飯不思,在下有心想幫一幫世子。”
聞言,作爲西越的質子已經在永嘉城內生活了五年的夏侯殊眼中劃過一抹震驚,白衣青年淡淡一笑,“世子,請”
說罷,已經當先進入了那已經點起了燈火的書房。
夏侯殊已經打量了眼前的三人將近半盞茶的時間,最後在對方平和坦然的神色之中,終於開口道,“不知三位,有何指教如何得知,我心中憂急”
敵強我弱,全無主動勢,夏侯殊既然已經做了五年的西越質子,就不會認不清眼前的形勢。
青年男子慢慢飲了一口茶,看着面上依舊帶有戒備的夏侯殊道,“難道如今北燕與辰國邊境的不安,不是世子的手筆麼”
夏侯殊有瞬間的不可置信,畢竟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他的父皇,如今西越的主子,可是爲何
看着夏侯殊震驚的模樣青年男子笑着搖了搖頭,“世子的計策雖然很好,能夠想出這等辦法,可見世子的智慧,但是,脣亡齒寒的道理怎麼會不明白世子想要挽救岌岌可危的西越,卻想到禍水引導辰國與北燕的身上,以爭取到讓西越緩解的時間,但是世子可有想過,一旦北燕反應過來,西越面臨的,是什麼樣的境況”
夏侯殊還沒有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可是聽着白衣青年的話,失聲而出,“北燕將會吞併西越”
白衣青年點點頭,“弱肉強食的道理,再簡單不過,世子是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