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堇從書房回來時,樂兒早就睡了,孫子凩也洗了澡上了牀。
他看一眼側臥在牀邊的妻子,以及大牀另一邊獨留的燈,立在門邊好一會兒沒挪動腳。
而孫子凩根本沒睡,她哪裏睡得着。
知道他進屋,卻遲遲沒走過來,終於忍不住起了身。
伸手將牀頭燈打開,坐直身體將孩子的燈光全部遮擋。
“回來了。”她說。
“嗯。”蘇堇脫了外套,孫子凩見狀就要起身,卻被制止了,“躺着吧,我自己來。”然後將外套掛進了衣櫥。
他隨身帶來的行李早就被孫子凩從行李箱裏整理出來,明天要穿的衣服也都熨燙好掛起來了。
櫥櫃下面是他的內褲和領帶,也都擺放整齊。
他拿睡衣的手一頓,心裏莫名滋生出一股愧疚。
其實此前,從他們結婚以來,他的這些瑣碎的事情也都是孫子凩替他打理的。
他從來沒覺得有什麼,可此時,他的內心從未有過的波動。
剛剛在書房,他與秦烈交談了許久。
工作上的,還有他和孫子凩之間的這段婚姻。
當初他會娶孫子凩,完全是因爲和秦烈的一個交易。
說也奇怪,明明那是秦烈第一次見子凩,爲何就願意認她作義女,甚至還因此而出巨資幫蘇氏渡過難關。
當時他不懂,而今,他也不想去知道真相了。
剛剛秦烈也說了,他的婚姻是自由的。
當初提出那個條件的時候並沒說他們不能離婚。
直到蘇堇洗漱好出來,孫子凩依舊保持着剛剛的姿勢。
她在等他。
等他的說法,也等他在她身邊躺下。
但實際上蘇堇並沒有與她說什麼,也沒有在她身邊躺下。
他親了親熟睡了女兒,說了句“睡吧”,拿了只枕頭便直接去了一旁的沙發。
燈光暗下來,屋子裏暗影綽綽。
孫子凩愣在那裏,看着她心愛的男人躺在了沙發裏。
他本就高大,沙發哪裏容得下,於是整個人都蜷縮在一起。
孫子凩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疼得她有些無法呼吸。
雙手交織在一起,眼淚就這樣毫無預兆的落下。
他就這麼討厭自己了嗎
討厭到,與她躺一起都不願意了
她這次回柏林,他一定是生氣了。
可義父早就和她說了,她的婚姻他不插手了。
更何況,插手了又如何。
如今的蘇氏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岌岌可危的蘇氏了。
他根本不會受任何人的威脅。
此前他與她相敬如賓,此後,他有了心愛的女孩,又該如何安置她們母女
這一夜,孫子凩又一次失眠了。
也不再糾結她那有名無實的婚姻。
那就離婚吧。
能與他共度十年,已經是上天的恩賜。
蘇堇在萬都住了一夜,第二日便離開了。
走前,秦烈再次將他叫到書房,問他到底怎麼選擇。
秦烈當初出資蘇氏,手上便有了7的股份。
而蘇堇現在手上也只有16個點的股份,任何一個聰明人都知道,加上這7個點,對於蘇堇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但蘇堇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秦烈阻止了他,只說讓他彆着急回覆,思考一夜再說。
可此時,蘇堇給他的還是一樣的答案。
“是哪家的姑娘,讓你這麼不理智了”秦烈嘆氣,他這個局外人都覺得可惜。
“秦董的好意蘇堇銘記於心,只是現在,我也想爲自己活一次。”
從小到大,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蘇氏。
曾經,他放棄了自己的愛情、自己的理想。
蘇氏有了今天的地位,他覺得自己做得已經夠了。
現在再也不想繼續錯過了屬於他的東西了
“罷了。你想清楚了,我也不再勸你。”秦烈搖搖頭,伸手從抽屜裏拿出一個錦盒。
打開錦盒,他從裏面拿出來一張巴掌大小的照片遞給蘇堇。
“知道我爲何對子凩不一樣嗎”他問。
蘇堇接過那照片細細觀摩,照片似乎有一定歲月了,雖然裝裱了保護膜,但邊角處還是破損了,甚至顏色也有些褪掉了。
可他還是一眼就看出來照片裏的女人,與他的妻子竟有七分相似。
“這”
秦烈看他一眼,伸手戴了眼鏡,接過他手上的照片。
雖然上了年紀,但依舊俊朗的面容慢慢拉開了一抹淺笑,混着年代感的嗓音幽幽響起。
“她是我這一生唯一深愛的女人。”
“我已經有二十年沒見過她了。”
“那一日,你帶着子凩走進我的辦公室,我幾度以爲是自己看花了眼。”
是的,照片中的女人就是方雪。
秦烈的初戀,傅晉的妻子,傅雲汐的生母。
那確實是一個大美人,五官標緻極了。
“子凩和她太像了。”秦烈感慨。
當初蘇堇帶着孫子凩去森威集團找秦烈合作,說是合作,但其實就是投資。
那個時候的蘇氏早就只剩下空殼了,換做任何公司,若不是知道蘇堇的能耐定不會與之合作。
偏偏秦烈答應了。
他除了看重蘇堇的能力,更多的原因是像極了方雪的孫子凩。
他認下孫子凩做義女,並提出唯一的要求蘇堇必須娶孫子凩爲妻。
他看得出來,在蘇堇面前唯唯諾諾的小丫頭是喜歡蘇堇的。
他錯過了自己的愛情,那就成全這個小丫頭的愛情吧
蘇堇和孫子凩結婚十年,他眼睜睜看着蘇氏的崛起,他深信自己沒有看錯人,子凩也沒有看錯人。
偏偏愛情這個東西,誰都說不好。
相處了十年,蘇堇還是沒愛上子凩。
可能這就是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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