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喫過早飯,秦烈便告訴秦若白他要見傅晉,讓秦若白儘快安排。
之所以這麼着急,是因爲秦烈一刻也等不了了。
二十多年了,他已經給了傅晉足夠的時間。
若方雪真的已經不在人世,那傅晉也沒有必要再繼續活着了。
而傅晉得知秦烈回國的消息後,也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
爲了不讓女兒擔心,他拜託秦若白陪他演了一齣戲。
告訴傅雲汐,自己想出去走走。
而傅雲汐自然巴不得父親有此想法,此前她還一直擔心父親不會輕易離開洛城。
於是當天晚上就讓淺夏幫忙定了一班凌晨去洛杉磯的機票。
之所以選擇凌晨,是因爲她怕被秦若白髮現。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和冷淺夏前一分鐘把父親送進檢票口,後一分鐘秦若白就帶走了傅晉。
從機場出來,傅雲汐如釋重負。
父親終於逃離了這座城市。
她終於保全了父親
車子上了高架,冷淺夏看了眼時間:01:17。
而傅雲汐正靠着車窗不說話,窗外斑駁的夜色映在她臉上,看不出來是喜是悲。
冷淺夏看她一眼,輕聲問:“雲汐,今晚去我那裏”
傅叔叔剛離開,雲汐心情肯定是複雜的,一個人她不放心。
傅雲汐轉過頭來看她,眼裏似乎噙着笑。
“不會妨礙你約會”
打趣的話她問得一本正經,卻被冷淺夏翻了個白眼。
當然,她沒看見,因爲車內光線太暗。
還沒等冷淺夏回她,傅雲汐又說:“要不去鳳鳴園吧我在那裏住習慣了。”
“ok。”
車子一路朝市區駛去。
傅雲汐是清晨7點接到父親來電的。
看一眼旁邊還在呼呼大睡的冷淺夏,她躡手躡腳拿着手機來到陽臺。
“爸爸,您到啦”
電話那頭的傅晉一聽到女兒的聲音,瞬間溼了眼眶。
此時的傅晉人在酒店房間。
昨晚秦若白把他從機場帶到了這個地方,因爲今天,秦烈要與他見面。
爲了不讓女兒擔心,他必須要讓雲汐以爲自己已經到了洛杉磯。
“到了有一會兒了,怕打擾你休息,就沒告訴你。”
“陳叔叔接到您了嗎”傅雲汐問。
父親離開前說過,有一個好友在洛杉磯當律師。
而此去,他會先借住在那裏一段時間再做打算。
“我現在就在你陳叔叔家裏呢。和你報個平安,也準備休息一下。”
坐了那麼久飛機肯定是累的,傅雲汐又怎會不理解。
於是趕緊點頭,“哦,好。那您趕緊休息,等您休息好了我們再通電話。”
“好。”
“爸爸再見。”
“再見”我的女兒。
傅晉掛斷電話,早已淚流滿面。
有生之年,他還能再見一次雲汐嗎
他的女兒
正午,是秦若白親自過來接傅晉的。
秦烈選擇的地點是當年方雪駐唱的酒吧。
只不過如今這裏已不再是酒吧,而是一家咖啡廳。
倒不是他來得遲,而是秦烈提前到了。
秦烈不介意等人,只是想早些看看曾經和方雪相識相愛的地方。
雖然物非人亦非,卻依舊讓他懷念。
那封遲到的信了卻了他多年來的遺憾,知道並不是方雪背叛了他,知道她依舊是愛着他的,他就越發後悔當年走得太匆匆
或許,他再等等,或許
可惜,那封信來得太遲。
而他早就磨滅了曾經爲愛不顧一切的勇氣和衝動。
但無論如何,對傅晉,他做不到原諒。
時隔二十幾年後,兩人再次相見,任誰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
秦烈和傅晉年紀相仿,但比起滿頭銀髮的傅晉,秦烈看上去要年輕很多。
“你終於回來了。”傅晉看到秦烈倒也淡然。
拉開椅子,在秦烈的對面坐下。
而秦烈卻笑起來,似乎是沒想到傅晉能如此淡定。
“是我回來得太晚了。”
“是太晚了。”
“”
兩人說了很多話,一直是平和的狀態。
直到話題轉到方雪的身上。
“她去了哪裏你難道就沒有找過她”秦烈質問。
同時也心想,如果方雪此時就在他面前,那麼所有的一切他都不計較了。
可傅晉卻只是笑了起來。
那是勝者的笑,是嘲笑的笑。
“二十年了,你回來她卻離開了。秦烈,你們註定是要分開的。”
興許是這分開激怒了秦烈,他猛然起身,隔着太桌就這樣揪起了傅晉的衣領。
傅晉依舊保持着笑意,看着近在咫尺的秦烈憤怒的臉,再低頭看着被秦烈抓着的昨天臨別前傅雲汐給他親自熨燙的襯衣領口
“怎麼你不是回來報復我的嗎你不是讓你那個兒子毀了我嗎我現在成了這樣,應該讓你很得意吧可是這樣,你是不是就能忘記了當初雪兒背叛你的滋味”
傅晉的話無疑讓秦烈更加惱火。
卻也不想以此失了風度。
似是做了隱忍,他鬆開傅晉,重新坐好。
“雪兒有沒有背叛我,我很清楚。而你”說着,他慢條斯理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雪兒到底有沒有愛過你,我想你最清楚。”
“哈哈”傅晉笑得詭異,內心卻異常難受。
這麼多年了,他一直迴避的,終究還是逃離不了事實這一說。
他知道,方雪一直沒愛過他。
不然她又怎會在與他結了婚又有了雲汐後依然選擇離開
況且當初若不是他處處小心,雲汐根本也不可能平安來到人世
這一切,他從未與任何人說起。
更沒有埋怨過方雪。
畢竟,當初以那樣卑鄙的手段得到她的人是他。
逼得她與秦烈分手的也是他。
方雪恨他,他懂。
所以最後,當她選擇離開,他其實並沒有加大力度去尋。
他始終堅信,有了雲汐在,終有一天方雪能明白他的愛,會再次回到他身邊。
可惜,一晃二十多年。
他終究還是沒有等到她的心。
再見,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