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正好。

    蕭南風和應綰綰吃了午飯,小坐了一會兒,從沈毅家離開。

    劉芳做的飯菜又鹹又辣,很不合應綰綰的口味,她沒怎麼喫,出了門腹內的飢餓感就來了。

    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有一天會連一頓飽飯也喫不上。

    其實家裏還有一些米麪,但是她怕把那些東西提前喫完了,後面蕭南風沒錢添置,他們連口粥也喝不上。

    回想以前有人伺候的日子,她突然見覺得自己很委屈,低着頭走在蕭南風旁邊,眼淚也跟着掉下來了。

    那一滴掉在泥地上,瞬間被土吸收的眼淚剛好讓蕭南風看了個正着,他盯了她幾秒,頓住腳步,喚她的名字,“綰綰。”

    應綰綰下意識的問,“什麼事”

    擡手拭了下眼睛,揚起下巴正視他,黑色的瞳仁水潤晶亮,清澈的像一汪水,眼睫毛小攥的黏在一起,分外漂亮。

    蕭南風眼風掃過她還帶有嬰兒肥的臉,“你真的很想跟我離婚”

    怎麼突然這麼問

    應綰綰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沉默了。

    如果讓她自己選男人,她肯定不會選他的,雖然長得好看,但是窮成這樣,拿什麼給她幸福

    她喜歡長得帥又有錢的

    可是,她一醒過來,就被命運強行貼上了他的標籤。

    正如劉芳所說,他們離婚的結果是兩敗俱傷。

    而且這個年代這樣保守,離婚是驚世駭俗的,她離開他,孃家人肯定會瞧不起她的。

    她能去投奔誰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呆在他身邊,說服他送她去考大學,這樣她纔會有未來。

    而他,年紀輕輕的奮鬥一番以後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應綰綰思緒發飄,直到蕭南風一慣冷沉的聲調回響在耳廓,她纔回神,“我可以去寫離婚申請,不過,就算我們離了婚,陸新榮也不會要你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陸新榮是誰

    原主果然是跟富二代勾搭上想要甩了眼前的男人

    聽他這語氣,他一直不同意離婚,只是顧及原主離開他之後不被那個陸新榮接受

    應綰綰無法理解他的邏輯,一般情況下,丈夫發現妻子出軌,不應該是暴打一頓然後掃地出門嗎哪裏還有替出軌的那一方着想的

    她看着他,心裏有了幾分同情,“我現在只想跟你在一起好好的過日子,不會去提離婚的事。”

    蕭南風眸色複雜,“那你方纔爲何要哭是不是嫂子跟你說了什麼”他難得當面問她這些。

    應綰綰一聽,不知怎麼的,更委屈了,小嘴癟了癟,眼眶又紅了,聲音小的像蚊子,幽怨無比的碎碎念,“我沒喫飽,你又不給我錢,不讓我去食堂打工賺家用,還不幫我報名考大學......”

    蕭南風:“......”

    他遞手帕給她,深邃的眼眸含着一絲笑意,“這也值得掉眼淚”

    應綰綰吸了吸鼻子不做聲,接過帕子,展開,擦眼淚,跟着貼在鼻子上,使勁擤了下鼻涕,又塞到他手上,然後道,“你有事你先忙,我回去了。”

    蕭南風嫌棄的看了眼手裏的帕子,下一秒拉住了她,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暗紅色的紙幣放到她手上,“給,可別再亂買東西了。”叮囑了兩句,鬆開圈住她腕上的大手,轉身闊步往軍營方向走。

    應綰綰展開一看,是一張面額爲五元的紙幣。

    她還不太熟悉這裏的物價,不曉得五元錢能買什麼。

    約摸記得小的時候老師教過一首賣湯圓的兒歌:賣湯圓賣湯圓,三毛錢一碗的湯圓圓又圓......

    想到這兒,破涕爲笑,小心翼翼的摺好紙幣,擡眼去看蕭南風的背影,對他的好感度蹭蹭往上升。

    回到家。

    拿起牀頭桌子上的書,把錢塞了進去,放進桌肚裏又覺得不太安全,掀起鋪在牀上的蘆葦蓆,將書壓在牀裏側,順手撫平了被單。

    走到牆角架子上,想動手蒸點米飯,然後再到菜園子裏摘些青菜回來炒,看到爐子熄了。

    欲哭無淚。

    不會生火......

    傍晚時分。

    應綰綰提着菜籃子到自家菜地裏摘菜,碰到對門的喬芳,後者家菜地的位置挨着她家。

    地裏的菜大多都是蕭南風親自來種的,原主偶爾出門,也只是動手摘菜。

    她裝作沒看見喬芳,推開菜園子的柵欄,擡腿走了進去。

    看着地裏橫豎成列,如隊形般整齊的菜,勾了勾脣,種個菜還這樣板正。

    喬芳主動跟應綰綰打招呼,“蕭營長家的出來摘菜啊。”

    應綰綰睨着喬芳,上午還想讓她下不來臺呢,這會兒竟然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當真是厚顏無恥

    眼風從對方身上掃過,一聲不吭,半蹲下摘菜。

    這個年代的菜全是應季的,菜的種類少,只有一些捲心菜,菠菜還有胡蘿蔔。

    想到家裏有雞蛋,準備晚飯包菠菜餡的餃子喫。

    這一邊,喬芳見應綰綰沒理會她,眉頭皺了皺,“蕭營長家,你是不是還因爲上午的事生氣呢,我也是急着去縣城啊,所以嘴上沒個把門,說話衝了一些,你別放在心上啊。”她解釋道。

    應綰綰聽喬芳這麼說,也不好一直拉着個臉,冷淡的面龐鬆動了幾分,笑了笑,“喬大嫂哪的話我這個人一向是十分大度的,根本沒把早上的事情放心上呀,我看你是小心眼兒,想的太多了。”

    一句話,既擡高自己,又貶低喬芳。

    喬芳一口氣堵在胸腔,上不來又下不去。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這蠢貨的嘴皮子這麼厲害,笑意不達眼底,“我是怕你誤會,所以纔多了兩句嘴。”

    那意思分明在說小心眼的人是應綰綰。

    應綰綰怎麼會聽不出來,她彎着眉眼,“既然喬大嫂知道會引起別人的誤會,那從一開始就應該規範自我的言行纔是。”輕輕鬆鬆把問題又繞道喬芳身上。

    喬芳噎了噎,半晌沒找到話反駁,她轉移了話鋒,“我今天和李嫂在縣城買了不少好東西,還扯了花布做過冬的衣裳,一會兒去我家看看”

    應綰綰沒有興趣,很快回絕,“不好意思啊,我這會兒得回家給我老公做晚飯,等下次有空再去看吧。”她提着裝得滿滿當當的菜籃子走出菜地。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