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中心距離軍營大概兩公里左右，以前空手走不覺得有多遠。
現在提着一大摞東西，一路走走停停，二十幾分鐘的路硬生生走了近一個小時，磨得腳底冒火。
手提東西露在外面凍到毫無知覺。
回到家換了一雙黑色的坡跟棉靴，倒熱水洗了手，靠在椅背上歇了一會兒，拿三個蘿蔔到洗漱池清洗。
一棟樓只有那麼幾戶人家，來來往往遇到的也就是那幾個人。
她這次碰見了昨晚跟着喬芳到咖啡館去看她彈琴的幾人，她們站在洗刷池跟前，湊在一起勾着頭說喬芳小氣。
應綰綰聽了個正着，形狀完美的上脣瓣牽扯出嫌棄的表情。
就知道說三道四，也不知道看看自己什麼德性。
她真怕在這種地方住久了會被她們同化。
咳嗽了一聲，幾人偏過頭，見是應綰綰，訕訕一笑，態度略算熱情的同她打招呼，跟着讓出一個水龍頭的位置。
應綰綰站過去，擰開水龍頭閥門，拿起刷子搓蘿蔔皮上的泥。
幾人打聽應綰綰一個月多少工資，店裏還要不要營業員。
應綰綰一聽就明白這幾人是想去咖啡館打工。
內心冷笑，需要她的時候就客客氣氣的，用不到就冷漠以對。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當自己是古代丫鬟
一句話打發她們，“店裏不需要人手。”
就算需要，她也不會介紹她們去。
捧着洗乾淨的蘿蔔回到家，放下掛靠在牆壁上的案板。
蘿蔔切成丁，用紗布勒幹蘿蔔芯裏的水分，放油鹽味精，拿筷子拌均勻。
活了三碗麪粉，抄起擀麪杖擀麪皮。
手上的傷沒怎麼好，麪皮越擀越大，冷不丁碰到傷處疼的她齜牙咧嘴。
弄好麪皮，撒上餡料用筷子攤均勻，像卷雞肉卷一樣捲成手臂粗細，再切成手掌寬度，一段一段擺在案板上。
把剩下的麪皮按照前面的步驟重複了一遍。
這纔在爐子上放鐵鍋。
待煤球上的火頭上來，鍋底變熱之後，倒了些豆油入鍋，拿刷子圍着鍋邊刷上一層油，開始往鍋裏放蘿蔔卷。
香味飄入樓道。
李桂花路過聞見味走進來，“蕭營長家的，你做的啥子這麼香”
應綰綰坐在爐子邊注意火候，“我們老家的一味小喫。”
李桂花呵呵一笑，“一味小喫這名字聽着新鮮。”
應綰綰：“......”
李桂花不請自坐，在屋裏吧啦吧啦說個不停。
這個年代的廚具應綰綰怎麼用都不順手，菜刀重的不得了，切個菜手腕能酸半天。
鍋鏟上的木頭手柄同挖地的鐵鍬柄差不多粗，她每次使起來都感覺自己在鋤地。
筷子也是又細又短，原本上面還塗了一層紅色油漆，擔心喫到肚子裏會中毒拿刀刮掉了。
執筷子夾熟了的蘿蔔卷，生怕被熱鍋燙到，動作小心翼翼，顯得十分笨拙。
李桂花見狀一笑，“蕭營長家的，你當姑娘的時候沒做過飯啊”
應綰綰顧着爐子，沒留意李桂花說了什麼，點頭敷衍，“嗯。”
應綰綰一門心思守着鍋，沒有同李桂花爭論。
李桂花看她不吱聲，扯到了李桂香，“其實你沒嫁給蕭營長之前，我還想把我妹子介紹給他的，我妹子嫌她姐夫不愛說話，覺着當兵的都那樣，咋也不願意，要不是那孩子執拗說不通，沒準蕭營長跟她還能成哩。”
應綰綰終於擡起了頭，說得好像李桂香只要同意和蕭南風認識一下，蕭南風就能看上她一樣。
呵呵一笑，順着李桂花的話，“虧得那妹子不願意，才讓我撿了個便宜呢。”
李桂花聽出應綰綰不高興了，“嫂子開玩笑的。”她轉移話題，“快過年了，大院裏不少家遠的都回老家了，你啥時候走啊”
“不清楚。”她很想回宜州找親人，可是她不知道以什麼身份出現在他們面前。
“”
應綰綰做好兩鍋蘿蔔卷，李桂花還沒有走的意思，反而直勾勾盯着她放面卷的竹筐看。
不好攆走她，握着筷子夾了一隻蘿蔔卷遞過去，“李嫂，你嚐嚐。”
“哎，那我就不客氣了。”李桂花笑吟吟的伸手接過，咬了一口，“喲，真好喫啊，這蘿蔔也能做出這樣好的味道，你可真能幹。”逮着又是一頓猛誇。
應綰綰只當她是念經，夾了一隻咬了一口，喫着還行。
昨晚說謊被蕭南風抓包，晚一點他回來，正好給他喫這個，就當討好他了。
李桂花很快喫完了一個，笑呵呵道，“蕭營長家的，你這一味小喫能再給我一個嗎我回家照着你這個樣子也做一鍋子當晚飯。”
應綰綰：“”
擡手拉了一下蘿蔔卷子上蓋着的籠布，放下手裏的筷子，輕彎眼睫，“我老公飯量大，這些是給他留的，你要想學的話，回家拿點麪粉蘿蔔來我家，我教你做。”
這年頭的麪粉和米是最金貴的東西，大院很多人一家好幾口子飯桌上擺的都是玉米饃饃，自己給她一個面卷已經是非常大方了。
還想着拿一個回家，當自己冤大頭啊
李桂花想佔點便宜，門前恰好有人路過，她不好再借口索要，支支吾吾，“那......我回家去拿啊。”
慢慢騰騰站起來往門口走。
應綰綰笑眯眯的送她出門，轉身從案子上端起放蘿蔔卷的竹筐擱到臥室的桌子上，出來鎖上房門下樓抱被子。
家裏沒人，面卷大喇喇的放桌臺上，萬一有熊孩子經過順走一兩個，她說都沒處說。
被子曬了一天，聞着一股子陽光的味道。
抱着被子走到樓梯口碰見喬芳下樓，過道太窄，兩個人通過難免刮擦，她怕喬芳找機會推她，站到一邊耐心的等喬芳下樓。
喬芳眼睛，鼻尖發紅，似乎剛剛哭過，她看到應綰綰抱着被子站在樓梯下口，眼眸一暗，故意放慢步伐。
應綰綰胳膊泛酸，睨了喬芳一眼，故意整她
昨晚怎麼沒把這個壞女人給凍死
等喬芳踏出最後一級臺階，應綰綰調整了一下懷裏的被子，才移步上樓。
進屋瞥見李桂花翻她家碗櫥，“李嫂，你找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