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墓碑前,半蹲下,打開已經涼掉的水餃,拿火柴點燃黃表紙。

    白色的濃煙往空中漂浮,她一邊燒一邊碎碎念,“抱歉了祖爺爺們,小輩綰綰來晚了,身上沒什麼錢,不能給你們準備大魚大肉。

    餃子將就着喫吧,我會給你們多燒點紙錢的,要是喫不飽的話拿着錢下館子,太爺爺他們忙,沒空來,你們別怪罪.......”

    磕了頭,站起來拍乾淨膝蓋上的灰,轉身看到蕭南風站在離她五米處,眸子驟然一縮,媽耶完蛋了

    驚呼一聲,轉身就跑。

    沒跑多遠就被蕭南風攆上,扯住脖頸後面的圍巾,勒得她差點翻白眼。

    “咳咳.......放手。”迫不得己停下腳步。

    “我一早就發現你往這邊的墳頭看,現在跑過來燒紙,你不該向我解釋一下”他冷着星眸睨她。

    應綰綰費力甩開他的手,快速鬆了一下脖子上的圍巾,大口喘粗氣,呼吸間冷氣灌入喉嚨,猛得又咳嗽了兩聲,“我不說,你自己不會想嗎你都能來這裏給家裏的長輩燒紙,我不能來”轉身往外走。

    蕭南風大步跟上,黑着臉,命令道,“我讓你自己說。”

    “你讓我說我就說啊,你又不是你帶的兵。”手往後伸,掀起連在棉衣上兜帽帶到頭上擋風。

    蕭南風:“.......”

    垂眸看着她被帽檐上的一圈白毛蓋住一般的臉,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執拗,“說清楚。”

    應綰綰半掩下睫毛不吭聲。

    蕭南風等了半天,不見她有開口的意思。

    路上的冷風一陣又一陣,呼嘯着吹過耳際,片刻不動,應綰綰原本白淨的兩頰,隱隱浮現紫紅色的血管。

    蕭南風見狀只得鬆開手。

    應綰綰逃脫了鉗制,邁開腿往前跑,沒出一百米又被他追上。

    應綰綰氣惱極了,垂在身側的小手緊緊握拳,修剪乾淨的指甲扣進手心,質問,“你到底想怎樣啊”

    “你和隔壁街的應傢什麼關係”應家上一代出了一個畫家,他們附近沒有不認識的,應東作爲後輩,名字刻在墓碑右下角,由不得旁人忽視。

    “你心裏其實都猜的差不多了,何必再問我”他這麼聰明,每一回她露出馬腳他都在一旁默默關注,她真不信他什麼都不知道。

    蕭南風目光定定,“我猜不出,你老家分明在榮省,離宜州相隔上千裏......”

    應綰綰陡然打斷他,“我從來沒去過榮省,不認識那裏的人,明白了嗎”

    “不明白。”

    應綰綰:“.......”

    氣到喘粗氣,轉頭左右看了一眼,路上人來人往的,兩人超高的顏值,引得不少大姑娘,小夥子的回頭。

    拿帕子擦了一下快被凍出來的鼻涕,內心輕輕一嘆,無奈,“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應東是我爺爺的二叔,你小叔和我爺爺一個大學畢業的。

    我爺爺叫應淄啓,他們兩個還是好朋友呢,你可以去問問你小叔認不認識他。

    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嗎”扭頭走人。

    一分鐘不到,一條長臂橫在跟前,冷沉的聲音從頭頂響起,“你去哪”

    “回家啊。”

    “回哪個家”

    “......”

    撥弄了一下因奔跑而散到額前的碎髮,“我要是能回我自己家,你以爲我會在你家天天受氣啊”

    蕭南風:“.......”

    應綰綰走了兩步,仰起下巴,“害怕了嗎有沒有覺得我很可怕你可以跟我離婚,過錯推到我身上,我不會抱怨你一句不是。”

    “我只會結一次婚,不會離婚。”

    她涼笑了笑,“隨你,反正我也不喫虧”

    蕭南風:“......”

    兩人並肩走到街上,他瞥到有人手裏提着的蛋糕,看她頭頂,“你生日什麼時候”

    擡眼,眼簾之內是他完美無缺的下巴,摸不透他的心思,眉梢一挑,“重陽節,你要給我過成年禮”

    “......”

    蕭南風乾咳嗽一聲,反問,“不行”

    “行啊,反正你也是爺爺輩的,我跟你一起,就當我爺爺陪着我好了。”

    他差點一個趔趄,“別胡說”

    應綰綰幾不可見的聳了一下肩膀,“是你讓我說的啊,我現在一股腦子全說了,你又嫌我說得多了,男人的心,海底的針哎我的命好苦啊。”

    “......”

    兩人不快不慢的往家走,遠遠看到蕭南琳站在門口張望,看到兩人的身影,對着二人打了聲招呼喚他們喫飯,轉身回屋,“奶奶,哥和嫂回來了。”

    “......”

    應綰綰自從方纔同蕭南風坦白了之後,就已經不能正視蕭南琳的稱呼了,一聽嫂這個字,渾身都在起雞皮疙瘩並打哆嗦。

    蕭南風以爲她冷,伸出手去牽她,也被她躲開了。

    “綰綰。”

    “嗯你還有疑問我真怕說太多了遭到天譴,饒了我行嗎”她幾近哀求。

    蕭南風沉默下來。

    兩人踏進願意,老太太招呼二人坐桌。

    應綰綰保持微笑,應了一聲上前。

    家裏沒有電視,喫完飯,一家子圍坐在一起聽收音機。

    蕭南琳和於淑慧擀麪皮,應綰綰同老太太兩人包餃子,時不時參與到評論收音機裏的報道內容。

    忙活到九點,整完餃子。

    應綰綰回房間拿洗漱用品進衛生間。

    睡覺前,她在蕭南風和她中間擺了一個枕頭。

    蕭南風則找到機會到蕭清君那裏證實應綰綰白天所說,“小叔,你認識應淄啓”

    蕭清君正在欣賞牆壁上應綰綰的字畫,聞言,略顯驚訝,“認識啊隔壁街的,他是高我幾屆的師兄,今年初和家裏出國了,國畫畫家應東是他小叔,你怎麼會問起他”

    蕭南風眸光微動,“今天在街上有人向我打聽他,我許久沒回過老家,對這裏的人都不太熟悉,想着問一問你,以後再有人問起,我好回答。”

    蕭清君促狹一笑,“我不信你會管這種閒事。”

    蕭南風半垂下眼皮,沒有再應聲。

    蕭清君道,“大哥跟我說侄媳婦的畫像臨摹應東的,我這會兒看着也像,字跡都差不多,只是她一個丫頭,寫字缺少剛勁,這一筆劃歪的,手抖了吧”瞥到傲雪紅梅簽名的最後一個字,他摸着下巴分析。

    蕭南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找了藉口離開,回到房間應綰綰已經睡着了。

    這兩晚上她的睡眠都很不錯,早早入睡。

    見自己躺的位置沒了枕頭,上前一步,掀開被子,在她腿下壓着,伸手扯出來,放回原處,惹得她翹起腿找。

    她的動作,令他眼睫輕輕一彎,坐牀沿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起身出門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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