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紅霞一聽,拿袖子抹眼淚,擡着一雙發紅的眼睛看着她,總覺得眼前這個閨女和印象中性子軟綿的閨女不太一樣了。

    用手擰鼻子,使勁滋了滋,緊跟着對空曠的地方甩了一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去把你接回來,你這嫁過人的身子,誰還要啊

    你看你這會兒,和南風不是挺好的嗎

    身上穿的乾淨,連個破洞都沒有,打扮得還洋氣,臉也嫩得能掐出水。

    你的日子肯定比在家裏過得滋潤。

    我跟你說啊,我和你爹,你弟弟妹妹以後可都指望着你了。”

    應綰綰:“......”

    毫不掩飾嫌棄的眼神,這也太不講衛生了,居然直接用手去捏鼻涕

    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冷臉反問道,“指望我我指望誰”

    如意算盤打得未免也太好了

    她嫁了人就要成爲全家人的指望,神一樣的邏輯。

    窮成這個德性,還他麼的生這麼多孩子

    這也就算了。

    兩口子有手有腳的,又不是老到不能動的年紀,憑什麼把希望寄託在她身上

    而且這兩孩子也不比她小多少啊。

    她還未滿十八的心靈可挑不起這麼重的擔子

    應大國黑着鍋底一樣的臉,嚴肅呵斥,“你這個丫頭,怎麼說話的你嫁了人,自然是指望着你婆家了,難不成你還想指望我和你娘啊”

    應綰綰不服氣,微眯着眼眸睨應大國。

    人都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小情人,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裏又怕摔着,不提她老爸多寵她。

    就拿蕭南琳來說,蕭清儒就很寵,有蕭南琳在,他眼裏基本沒蕭南風。

    去哪裏遇到什麼有趣的,講給蕭南琳聽。

    喫飯喫到哪樣菜味道好,第一時間就給蕭南琳夾。

    反觀眼前這個,看她的眼神和看蕭南風沒什麼兩樣。

    再者長相上面,她像她爸爸多一些。蕭南琳是,蘇秀芸亦是。

    就連他的另外兩孩子,也是跟他有些相像。

    這個定律雖然不能全篇概括所有人,但再不濟,也該和夫妻二人有類似的地方。

    可眼前這對中年夫妻相貌普通到淹沒人羣就找不到的那種。

    跟她真真是沒有半分相似的地方。

    她嚴重懷疑原主跟眼前的應家沒有任何關係。

    反而是和自己同應家,應該有着千絲萬縷的關聯。

    眼下回來了,她得好好套一套他們的話,低着頭,垂下眼睫不吱聲。

    應大國哼了聲,“你妹妹前天也訂了親事,趕明年結婚了,你得給嫁妝。”

    應綰綰擡眸掃了眼蕭南風,原主的爹毫不避諱的在他跟前說這些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他當初是如何被原主一家賴上的。

    冷然的目光審視着應大國,依舊一言不發。

    趙紅霞拉了一下應大國,“行了,這事回家再說。”看了眼應綰綰,“綰綰,南風,你們還沒喫飯吧,竈臺上我剛整的玉米饃饃,現在還是熱乎着的,進屋喫點墊墊肚子吧。”

    應綰綰想起她剛剛擰鼻涕的一幕就犯惡心,就算是龍肉擺在她跟前,她都沒有胃口,不冷不淡的時回了一句,“我們在路上吃了。”

    回家的幾步路。

    應嬌嬌上前準備拉應綰綰,被她後退一步躲開。

    應嬌嬌皺眉不悅,“姐,你是嫌棄我身上髒嗎”

    應綰綰不做聲。

    應嬌嬌繼續道,“那你給我買一件新衣裳吧,過年了,村上的小芳,小萍她們都做了新衣裳,家裏沒錢給我做,我身上的還是前年做的,穿了一冬天都沒下過身,前些天定親還是找鄰居嬸子家大嫂借的衣裳呢。”

    應綰綰沒有正視她的話題,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應大國和趙紅霞,小聲道,“你訂婚了,你夫家沒給你訂婚禮嗎沒送你布票”

    對於這個初次見面的妹妹,應綰綰沒一點兒好印象,那一雙眼睛和應小兵一樣,盯着蕭南風手裏的行李就沒移開過視線。

    賊頭賊腦的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還有原主的爹,竟然讓她給這個便宜妹妹準備嫁妝,她的嫁妝又是誰準備的

    “我......大壯哥他家給的錢,讓爹拿着了。”應嬌嬌支支吾吾。

    “你剛纔還說家裏沒錢,這會錢又讓他拿着了,那你去問他要。”應綰綰打骨子裏瞧不上把全家希望都依託在自己身上的原主爹媽,從剛見面到現在,用了他這個稱呼。

    “姐,你是不是過上了好日子,就看不上我們了,咋的說話這麼衝啊”應小兵在一旁插話,“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那是哪樣”

    說話間,幾人到了家門口。

    天已經完全暗了,應綰綰擡眼看了看土夯的四合院,前面兩間屋子,中間隔着一個院子,朝東的方向有一間小屋,屋頂上造了一個煙囪。

    院子裏擺着靶子,各式鋤頭......

    後面兩間是主屋,牆壁上掛着乾癟的紅辣椒和大蒜坨。

    正對着門口的堂屋方桌上點了一盞煤油燈。

    昏黃的光暈,勉強驅散了一部分黑暗。

    應綰綰藉着光看清了屋內的景象,只能用四個字概括,家徒四壁。

    一陣風吹過,一股子共用廁所的味道飄入鼻尖,應綰綰表情一變,捂着嘴乾嘔。

    “綰綰,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啊。”一直沉默不語的蕭南風,此時出聲詢問。

    趙紅霞聽到動靜回頭,一驚一乍的,“綰綰啊,你是不是有了啊。”

    “有什麼”應綰綰一臉莫名其妙,左顧右看,搜尋院子裏廁所的影子。

    只有這幾間屋子,廁所總不會再屋子裏,藉着月光瞥見廚屋和堂屋牆壁中間擺着的一個黑色塑料桶,胃裏一陣翻涌。

    “就是懷上啊。”

    “沒有懷,坐了一天車犯暈。”

    “”

    進了堂屋,蕭南風把行李放到矮凳上,拿出營養品,“爹,娘,路遠,不方便帶東西,還望你們別嫌棄。”隨即伸手插到衣兜裏準備掏錢。

    老太太準備的營養品都是老爺子過壽那天收的,她從中挑了一番纔拿給應綰綰,有些喫的農村裏沒有賣。

    應大國原本還以爲應綰綰是空着手回來的,臉一直拉着,此時見蕭南風拿出不少營養品,立即眉開眼笑。

    趙紅霞也是喜不自禁,“客氣啥啊都是一家人。”

    應嬌嬌和應小兵湊上去。

    應小兵更是伸手去撕包裝袋。

    應綰綰的注意力則在蕭南風身上,知道他的錢裝在什麼位置,看到他的動作,擡手對着他的胳膊一壓,“你把行李放到我屋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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