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大國聽着應綰綰的質問,一陣心驚肉跳,看着眼前盛氣凌人的姑娘,彷彿第一次認識她。

    黑如鍋底的老臉,沉了一沉,“胡扯瞎謅你不是姓應的我能從哪個應家偷我看你是做了兩天城裏人,就嫌棄咱家窮,怕我們拖累了你,想着法子甩掉我們”

    應大國和趙紅霞帶着兩個孩子在應綰綰和蕭南風結婚的時候去過一次帝都。

    到了車站就被眼前的繁華迷了眼,心中認定了應綰綰嫁的人家十分富有。

    不過因爲蕭清儒和於淑慧兩人瞧不上他們這門親家,根本沒招待他們。

    礙於蕭南風面子,請他們在飯店吃了一頓飯就打發走了。

    應綰綰此時已經確信了原主和自己的關係,只有一點沒梳理清楚,就是原主怎麼會變成無賴應大國的女兒。

    伸手撩起腮邊的碎髮刮到而後,冷笑,“少在那裝傻充愣”

    應大國幾次三番被應綰綰當衆質疑,火大,要在平時她敢這麼跟自己說話,他非拿扁擔打死她不可

    “你個死丫頭我看你是反了天了,竟敢這麼跟老子說話別以爲你嫁了個當兵的,你就不得了了你能嫁給他,還不是因爲老子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

    趙紅霞也跟上附和謾罵她是忘恩負義的不孝女。

    李蘭花一早過來小賣部買醬油,站在邊上聽了兩句,心裏直犯嘀咕,以前這個丫頭在村子裏跟自己的關係最好。

    可如今見了面,連個招呼也不打,要說她當了城裏人瞧不起自己了,看着又不像。

    想想她剛回到家就被應大國和趙紅霞纏着爲應嬌嬌準備嫁妝,家也不讓她住,顧不上自己也正常。

    找機會插嘴,“叔啊,消消氣,大過年的,別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要我說啊,還是你們做爹孃的一碗水端不平傷到綰綰心了,我們這些個左鄰右舍可都看到的。

    綰綰沒嫁人前在家裏頭沒少給你們幹活,農忙還拉着平板車給你們下地割麥子,嬌嬌和小兵兩個不必綰綰大幾歲,倒是沒見你們使喚幾次。”

    寥寥幾句話卻令人不由得往別處想。

    應大國卻是理所當然,“我養了大了她,她又是老大,給家裏做點事不應該啊一個賠錢貨,我還當她是祖宗供着不成

    村裏哪家不是老大幹的活多家裏窮,她嫁了個有錢的,我讓她幫襯一下家裏咋了,你看她什麼態度竟然耍性子鬧脾氣,還嚷嚷說不是我們親生的,要和我們做父母的斷絕關係,一點良心都沒有。”

    應大國扭轉話頭,把所有的過錯全都推到應綰綰身上。

    千禧年之後重男輕女的觀念還在農村盛行,何況是在八十年代。

    女孩出嫁前在家勞作,婚後從婆家搜刮東西回孃家擱村民眼裏十分正常。

    一早吃了飯湊到小賣部打牌的不僅僅是本村,還有別的村子的人,不瞭解情況的,紛紛指責應綰綰不是個東西,自己日子過好了,就不管家裏人死活了。

    應綰綰呼吸變得急促,胸口起伏變得劇烈,原來原主以前真的是個勤勞能喫苦的姑娘。

    給這家人當牛做馬十幾年,沒得到一丁點好處,一丁點的感激也就算了,還時刻被這家人輕賤。

    最後把自己搞到精神失常,變成了旁人眼中囂張跋扈,好喫懶做又蠻不講理的神經病。

    此時,她氣的說不出話來,拳頭攥了攥,自有的三觀讓她想不通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無賴人渣

    垂在身側的小手突然一暖,低眸,看到蕭南風白皙,骨節分明的大手,不緊不松的握着她的手,他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幾近失控的情緒稍稍沉靜下來。

    擡眸與他對視了一眼,委屈,小聲,“好想走,可他堵着路上不讓我們過去,怎麼辦”又不能動手。

    蕭南風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視線一轉,望向應大國,眸色一暗,面色如凌霜,“收起你那一套虛僞的嘴臉。

    綰綰已經嫁到了蕭家,冠上了蕭家的姓氏,那就是蕭家的人,跟你們應家沒有任何瓜葛,她憑什麼要幫襯你們,之前她腦子不清醒的時候,也沒見你們有半分真心對她。”

    李蘭花湊熱鬧不嫌事大,“叔,姑爺說得有道理啊,你看嬸,嫁到你們家這麼多年了哪次回孃家你讓嬸帶禮品啦”

    趙紅霞瞪着李蘭花,“死妮子,這有你的事嗎要你摻和啊”

    李蘭花白了趙紅霞一眼,“嬸,你還不讓我說話啦,綰綰能幹又孝順,但凡有好東西都省給嬌嬌和小兵了,哪有你們說得那麼不堪啊我只是說句公道話而已。”

    別人不知道,自己最清楚。

    綰綰和陸新榮搞對象第一時間就告訴了她。

    陸新榮在村子裏名聲不錯,人謙虛懂禮貌,又有文化,她替綰綰高興了好一陣子。

    不過沒多久事情就被趙紅霞發現了,四處嚷嚷着自己閨女要嫁給大學生了,這種話無疑會讓別人揣測綰綰和陸新榮有了不正當的關係。

    否則趙紅霞的語氣不會那麼篤定,這一八卦使得綰綰在背後遭到了全村人的非議。

    應大國也是個愛慕虛榮的,綰綰長得俊俏,他一心想利用這點讓綰綰攀上高枝,好讓他們全家都跟着過上好日子,爲此沒少託媒人給綰綰介紹家境殷實的小夥子。

    但是附近符合條件的青年太少了,一直沒成。

    一聽到這個消息,拉着綰綰就衝到陸新榮家裏讓他給個應家一個說法。

    陸新榮當場就答應了會娶綰綰。

    但馬翠花不是喫素的,她年輕時候在村裏就是出了名的潑婦,心比天還高,自個兒子是大學生,在她眼裏在賴也得配個家底殷實的姑娘,哪能配一窮二白的老應家。

    要死要活的逼迫陸新榮跟綰綰做了斷。

    後面陸新榮聽從家裏安排和鎮長的閨女訂了婚,綰綰傷心歸傷心,倒也沒做出什麼舉動來。

    但是應大國咽不下這口氣,整日對着綰綰呵斥謾罵,說她被人白玩了一場,自己丟人不算,害得應家沒了名聲。

    喝過酒更是口不擇言,言語侮辱連她一個做外人的都看不下去了。

    陸新榮結婚當天,應大國在人家喝得爛醉,跑回來又是一通辱罵,難聽極了她那天剛好在家,正準備拉着綰綰到她們家避一避,纔出門就看見綰綰哭着跑了,一路追她到河邊眼見着她跳了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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