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定眼一瞧,臉上笑眯眯的,“是瘋丫啊,你爹媽都說你好了,我還不信,這會兒看着是不一樣了”
放下手裏的米篩子,佈滿老繭的手揉應綰綰的臉,嘟囔“溫的,是個人來,進屋裏坐坐,你舅和你表哥表姐他們都在屋裏看電視呢。”說話間她彎腰去端米篩子。
蕭南風上前,幫着老太太端起米篩。
應綰綰有輕微的潔癖,看到老太太手上皸裂,縫隙處還藏着黑乎乎的灰,心裏一陣嫌惡,臉上卻是不敢表現,手伸進衣兜,拿着帕子在老太太轉身的時候,擦了把臉。
蕭南風回眸看到,輕橫了她一眼,她立馬瞪回去。
跟着兩人後面進了院子,院中靠東的地方有一座石磨,圍牆處栽了兩顆梨樹,樹幹和大腿一般粗。
屋檐下掛着各種可以懸掛的農作物,玉米,辣椒,大蒜坨。
相比較師大家屬院,農村的屋子整體朝南,採光很好,堂屋十分亮堂。
中間放着一張八仙桌,上面的托盤裏放着炒熟的瓜子和花生。
放下禮品,臥室裏傳來一道驚喜的聲音。
“南風來啦,以爲你今年不在家過年呢,昨兒小姑過來說你在家陪媳婦讀書了,綰綰學的怎麼樣啊能考上高中嗎”
“自然是能啊。”蕭南風笑了笑,拉着應綰綰介紹一衆表兄弟姐妹給她認識。
應綰綰大方的同他們打招呼,感嘆老太太的基因太強悍了,這一羣表兄弟姐妹皮膚都顯白,蕭南風在中間反倒竟被他們襯得有些黑。
“之前你結婚我們都在學校,不好請假來回折騰,爹媽給我們寫信說你被傻子迷了,我們說什麼都不相信,這會兒看着綰綰,我也想被迷。”說話的是蕭南風二舅家的大表哥於俊,看着和蕭南風差不多大。
長相不驚豔,最多算端正,笑的時候露兩顆虎牙。
“別貧嘴了,小心嚇着綰綰。”
家裏的兄弟姐妹頗多,因爲蕭南風來了,呼啦啦從屋子裏出來,搬着凳子坐到院子裏,嚷嚷着玩撲克牌。
外面霧退散了很多,視野變得開闊。
應綰綰沒興趣來牌,于晴拉着她說要帶她到村裏逛逛,隨行的還有小舅家的兩個姑娘,十四五的年紀,分別叫做於倩和於靜,長得都還挺好看。
幾人圍着她問東問西。
應綰綰能回答的都回答了。
“晴表妹,我們去哪兒啊。”于晴是於俊的妹妹,比蕭南琳還大一歲,也已經讀到了大學,因爲她比蕭南風小,應綰綰隨着蕭南風稱呼她做表妹。
“去我家啊,我帶你認認門。”
“哦。”
於淑慧有三個哥哥,她是老小。
大舅一家搬去了城市,在村裏沒有他的房子,二舅和三舅住在農村,二舅是中學教師,三舅是地道的農民。
一衆兄弟就屬他家的日子不太好過,這點從於倩和於靜的穿着上也能看出來。
于晴的衣服明顯是新做的,而於倩兩姐妹的卻是舊衣服,還不太合身,三姐妹看着都比較老實本分,比蕭南琳那個嘴毒的好了不知道多少。
她拉着應綰綰剛站到自家門口,就聽到旁邊鄰居家發出一陣轟響,接着傳出一陣女人的哭聲。
應綰綰小聲問,“隔壁家打架啊”
“天天打,都聽習慣了,那個嬸子生不出兒子,男人心裏頭憋悶,想打就拖過來打一頓,整的我都害怕以後結婚生不出兒子會被婆家打。”
應綰綰:“......”
再一聲慘叫傳過來,“要不要過去拉架啊”
“等一下自然有人去拉,那個男人會亂摔東西,我之前就被打到過一次,再也不敢在上前了,想湊熱鬧等人多的時候,不然回頭牽連到你,我怎麼給表哥交代啊。”
應綰綰一聽,也就不想着多管閒事了。
二舅媽在家曬蘿蔔乾,看到應綰綰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笑吟吟的上前打招呼,“是綰綰啊,看着就跟以前不一樣了,怪不得你爹媽這次回來會說你的好話了。”
應綰綰驚訝,沒想到蕭清儒和於淑慧會在旁人面前誇她呢,暗暗一喜,出聲打招呼,“二舅媽新年好。”
“哎。”二舅媽笑了笑,折身回屋拿了個紅包塞給應綰綰,“去年你沒來,沒機會給紅包,今年頭一次,以後沒了啊。”
應綰綰一窘,客氣的道謝,“謝謝舅媽。”
“客氣啥。”鄰居家一會兒圍了不少人,女人的哭聲也越來越大了,二舅媽起身去湊熱鬧,于晴這纔敢拉着應綰綰跟過去。
被打的女人沒穿外套,大冷天的就穿了個毛衣和秋褲,此時嘴都凍紫了,嘴角和眼上都是淤青,看着非常狼狽。
她身邊站了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攥着拳頭,表情惡狠狠,嘴裏一個勁兒的謾罵女人是隻知道抱窩,不知道下蛋的雞。
應綰綰震驚,應大國打趙紅霞和這個男人比起來簡直是小兒科。
關大河在他們面前,都自愧不如。
一個好心的大嬸從家裏拿棉衣幫着女人穿上,對男人大嗓門,“老周啊,你這媳婦是不像要了啊天天打,你也不怕把人打死啊”
“打死就打死這個臭娘兒們連個蛋都不會下,留着也是浪費糧食”男人理直氣壯的說。
“人家不是給你生了兩閨女嗎咋就不會下蛋了”
“那能一樣嗎你看這左鄰右舍的,哪家沒兒子這臭孃兒生不出兒子,還又懶又饞,天都要過晌了,就知道睡覺,連個飯也不知道起來做,要她何用
你晚上就給我收拾包袱滾蛋別忘了帶上你那兩個賠錢貨。”他說着說着又罵開了。
應綰綰聽不下去了,恨不得衝上去給那男人兩耳刮子。
這種男人都不該有女人
兩閨女怎麼了閨女結婚了還能給孃家帶來兩個兒子呢,不知道多好
好心的大嬸瞥到一旁站着的二舅媽,心裏敞亮了一下,勸道,“人於老三也沒兒子,他家四個閨女,也沒見人打媳婦啊。”
“人家其他兩兄弟都有兒子,我家可是三代單傳。”男人睜大眼,伸手指比劃。
他唾了地上的女人一口,“而且人於老三家有兩個閨女還考上大學呢,你給我生的啥大字都不識兩個。”他越說越生氣,掄起胳膊又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