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綰綰搶先一步,添油加醋的把胡玉鳳來的目的告訴來湊熱鬧的鄰居們,“叔嬸們有所不知,這個女人來給南琳說親事,我們南琳不願意,她反倒撒起潑來......”

    她的語速極快,而且普通話字正腔圓,大家聽得明明白白。

    與此同時,胡玉鳳也在跟別人抱怨,嗓門幾次蓋過應綰綰,不過她說話帶着地方口音,家屬院的老師很多又都不是本地的,他們聽不太懂她說了什麼。

    應綰綰爲了讓大家都聽的清,嗓門也不小,複述完,看了一圈屋內被吵鬧驚擾過來的鄰居,“各位叔嬸,你們評評理,我們南琳就算談對象,也是奔着以後結婚過好日子的。

    按照南琳這長相,家庭條件,嫁男人不說醜俊,起碼也得門當戶對啊。又不是去下鄉扶貧,哪能倒貼呢,”

    應綰綰的話引起了他們的憤慨,“她當自己是地主婆呢,居然強行跟人說媒,老蕭我去給你喊校工,把這瘋女人攆出去。”

    一提到地主,應綰綰想起了前幾天看的電影。

    華國成立後就開始在全國範圍內掀起鬥地主運動,那些平日裏缺德事幹多了的,在解放後被人掛牌子,抄家,趕到羊圈豬圈裏居住。

    可見當時的人對地主階級有多憎惡。

    眼珠子鬼祟的一動,“咱們國家都成立這麼多年了,沒想到還有這種封建的資本階級思想,找校工幹嘛

    南琳,去打一一零,告訴派出所,咱們家來了一個封建資本主義的殘餘勢力。

    南風是當兵的,摸不準她就是想讓你嫁過去,再給你洗腦,讓你回來找南風套取軍事機密,搞不好她是個間諜極端分子。”

    “哎。”蕭南琳原本就不順氣,此時聽應綰綰把這麼大一頂帽子扣到胡玉鳳頭上,趕緊去打電話,想要讓派出所同志來收拾這個潑婦。

    胡玉鳳則被應綰綰嚇得頭皮發麻,一把扯住蕭南琳,不讓她去打電話。

    這個年頭的人一聽說找派出所的同志,心裏就無端的畏懼。

    何況應綰綰一會說她是資本主義,一會說她是間諜極端分子,這哪一項罪名安到了身上,都是不得了事啊。

    呵斥應綰綰,“死丫頭,你胡說什麼你想訛我啊。”

    “不承認,還想倒打一耙,爹媽,這女人平時和我們來往多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如果一年半載不來一次,突然造訪就是要南琳嫁他們村,她八成是特務派來的。

    南風是當兵的,這事應該很多人知道吧這女人肯定是想借機接近咱們,然後套取軍事機密爲敵國效力。

    這不得了啊,這是要賣國啊。

    叔嬸們,這種人一定要交到派出所的警察同志手上,讓他們查一查她的底細,咱們得先給她捆起來,免得回頭她跑了找不到人。”

    應綰綰煽動輿論,同時在屋裏四處找繩子。

    胡玉鳳瞋目裂眥,“死丫頭,你冤枉人,大傢伙別信啊。”

    家屬院本來就沒人認識胡玉鳳,此時被應綰綰這麼一說,就向蕭清儒求證,他道,“我是五六年沒見過這個親戚了,這回來了家裏,進門就要強迫南琳去她們鎮上相看對象,我們說一句,她還潑皮耍無賴,可能真是極端分子。”

    有了蕭清儒的證實,其中有幾個來湊熱鬧的大老爺們一起上,幾下扭住胡玉鳳,“咱們直接給送進派出所,極端分子連師大家屬院都敢進,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

    蕭清儒和於淑慧跟在後面就出了門。

    蕭南琳原本想跟着,蕭清儒讓她留在家裏。

    胡玉鳳剛剛喫飯看到肉多,就只吃肉,碗裏的飯未動一下,應綰綰拿起她用過的筷子乾脆的扔進腳邊垃圾桶,飯倒回鍋裏熱着。

    看到蕭南琳在喫飯,準備起身去廚房重新拿盤子,給蕭清儒和於淑慧留飯菜。

    蕭南琳主動跟應綰綰說話,語態是從未有過的好,“嫂子,你幹嘛啊,過來喫飯啊。”

    應綰綰驚訝了一下,隨即一笑,“我去廚房拿個盤子給爹媽撥出一點飯菜,你先喫。”

    “我都沒想到給我爹媽留菜。”蕭南琳臉發燒,一口一個嫂子的叫,“嫂子,我之前只覺得你嘴皮子厲害,沒想到這麼厲害,三言兩語的,就把那個壞女人給治住了。”

    應綰綰呵呵傻樂,“也沒有啊,一般般的。”

    進廚房放了一蒸鍋熱水端到爐子上,飯菜擱進去,蓋上蓋子,稍微加大爐子的通風口,溫着菜。

    回到餐桌前繼續喫飯,蕭南琳找話說,“嫂子,你今天在學校過得不錯吧”

    “嗯,挺適應的。”

    “......”

    九點鐘,蕭清儒和於淑慧還沒回來,應綰綰擔心明天起不來牀,“南琳,我洗洗睡了,你不上學,你在這兒等爹媽吧。”

    “行,你睡吧,你一個人冷不冷我屋裏有熱水袋,給你一個用”

    “不用,我有熱水瓶,塞被窩一樣暖和。”

    應綰綰睡得迷迷糊糊,隱約聽到了外面的說話聲,想着是蕭清儒和於淑慧回來了,原本準備去問問他們事情的處理結果,睡得正熟起不來,打算第二天早上再問。

    翌日,天朗氣清。

    應綰綰從蕭清儒口中得知胡玉鳳昨晚因爲尋釁滋事被關了進去。

    胡玉鳳家給蕭清儒的印象一直很窮,這次來做媒人,居然燙了頭髮,手腕上還有個鐲子,經過應綰綰的一番分析。

    蕭清儒把那些話跟派出所的同志複述了一遍,引起派出所同志的高度重視,已經連夜派人去她家裏搜查,看她是不是極端分子。

    從派出所回來後,他一夜沒睡好,天剛亮就着急忙慌的去派出所打聽了。

    派出所值班的同志說,胡玉鳳倒不是特務,但也不是良民。

    他們查出她男人和兒子偷挖村子裏的清朝墓葬,此時已經被當做盜墓賊控制起來,她因爲窩藏犯罪分子,也需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而且也弄清她爲什麼突然來給蕭南琳說媒了。

    因盜墓銷贓風險大,他們偷的東西賣出去需要費很大的力氣,所以想着金盆洗手。

    可如果不幹這個,除了種地就沒有別的收入了,恰好她相熟的一戶人家要找兒媳婦。

    承諾她如果能給他們家找一個喫商品糧的城裏兒媳婦,事成之後會給六百塊錢做報酬。

    這年頭六百塊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是天文數字了。

    胡玉鳳怎能不心動她想到了家裏有一門蕭清儒這樣的親戚,所以把主意打到了他們身上。

    應綰綰聽了覺得無語,這女人真是憑實力坑自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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