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叢剛是完全可以避開封行朗砍在他左鎖骨下方的那一刀的。
可他卻實實在在的捱了這份疼
到不是真疼。
或許疼的只是心。
從巴頌口中得知:封行朗已經做出了他和嚴邦之間,會殺一個留一個的決定。
叢剛是欣慰的,又是心澀的。
或多或少,是他把封行朗逼迫成了現在的冷血模樣。
而從目前的狀況來看,封行朗應該是已經決定好留下嚴邦,而殺掉他叢剛了
傷口不斷的有鮮血從他的襯衣裏溢出,染紅了大片的前襟。
彥納瓦走上前來,從叢剛的肩膀上接過了已經昏厥過去的封行朗。
二十分鐘後,商務車開到了叢剛臨時居住的半山腰處。這裏曾是一片果園和蔬菜的種植地。或許因爲這裏新建了大片的墓地,便荒廢了。
叢剛默默的看着窗外那片靜得讓人發慌的墓地。
他已經習慣於在血腥的殺戮和窒息的寧靜中相互切換的模式。
一旁的簡易木牀上,躺着酣睡中的封行朗。
彥納瓦只是將封行朗粗魯的丟在牀上。因爲睡姿的問題,發出陣陣的鼻鼾聲。
很明顯的擾到了叢剛的靜思。
叢剛側過頭來,瞄看了一眼木牀上的封行朗,微微蹙眉。
緩過走過來,立在牀邊又是一陣靜默的注視,像是微微嘆息了一聲,叢剛伸手過來,用手臂撈起封行朗的頸脖,將他的頭朝枕頭上挪移了一些。
鼻鼾聲微弱了下去,封行朗似乎睡得更綿實、安然了。
衛康走了進來,手裏拿着醫藥箱。
“我們翻修別墅,花了多少錢”
有些突兀的,叢剛開口向正給他包紮傷口的衛康問道。
“前後應該不會超過一千萬吧就那些進口的柚木、意大利大理石和那些手工編織物比較昂貴。至於其它的,你又不喜歡太過奢華的東西”
“有人會替我們出這筆錢了”叢剛淡聲。
“誰”
衛康側頭朝木庥上的封行朗瞄看了過去,“封行朗”
“你覺得封行朗值一千萬嗎”叢剛又問。
“當然值了封行朗的身價在申城可是數一數二。”
在衛康看來:一千萬,肯定是值的。
“所以,我們要是拿封行朗向別人開口要一千萬,對於出錢的那個人來說,肯定是個划算的買賣”
叢剛的眼眸微眯了起來。
“啊”
衛康微怔了一下,恍然大悟:“boss,您這是要用封行朗當人質,向某人要贖金呢”
“要不然呢你想把他留在這裏當大爺一樣的伺候”叢剛反問一聲。
衛康猛烈的搖頭,“還是送走的好不過好好的利用一下,要點兒贖金也不錯的”
叢剛等人並不缺錢。這些年來,他們也接了不少的單子。那些佣金足夠他們花銷的了。
但叢剛卻不是一個貪婪的人。他懂得收放自如。
金錢和權勢對他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吸引力。
“把他弄醒我們弄點兒小錢花花吧。”
叢剛瞄向依舊沉睡中的封行朗,聲調淡淡的。
“現在就弄醒”
衛康環看了一下四周,“萬一他又跟我們鬧騰”
叢剛一邊將乾淨的襯衣穿上,一邊微嘆輕籲,“總比把他留這裏喫晚飯的好你伺候不了他”
“我先把老四叫進來。boss,你還是站遠點兒吧。”
衛康擔心醒來後的封行朗會炸毛;加之boss並不想弄死或弄傷他,所以情況還是挺棘手的。
“放心,他不喫人”
叢剛掃了封行朗一眼,“誰喫誰,還不一定呢”
封行朗是被一盆冰水混合物給潑醒的。一個激靈,他徑直坐身而起。
然後就看到叢剛在窗口處面含微笑的靜靜的看他。
“狗東西,把老子當猴子一樣的耍,很爽是麼”
封行朗的氣息還沒能完全平緩下來。被潑溼的衣物緊緊的包裹着他健碩的胸堂,很n。
“封行朗,講點兒道理行麼是你先用刀架着我脖子的難道還不許我正當防衛”
叢剛依在窗口,看上去到是挺悠閒的。就好像封行朗儼然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封行朗賞了叢剛一記冷眼。剛想站起身來,還沒過藥效的雙腿狠實的打軟,一個重心不穩,差點兒磕在跟前的矮櫃上。
叢剛的身形瞬間前傾,本能的想去攙扶封行朗的。
可又在封行朗穩住身體之後,再次的退身在了窗口,“彆着急,會放你走的”
封行朗也懶得搭理叢剛什麼。下意識的摸索身上的手機,卻沒能找到。
“用我的吧”
叢剛徑直將手中的手機丟了過來,“不過你只能用它打一個電話”
“什麼意思”封行朗厲眸看向叢剛。
“我想用你當人質然後要一千萬的贖金而且還必須是非連號的現金你選個人吧”
叢剛不溫不火且不鹹不淡着腔調。
明明乾的是綁架並敲詐的勾當,可聽叢剛這口吻,好似在跟封行朗商量一樣。
“怎麼,你想綁架我”封行朗冷哼一聲。
“應該不算吧哪有人質自己主動跑上門來的”
叢剛微微上揚着眉宇:你封大總裁這都自己主動送上門了,我不敲詐你一下,都對不起我自己
“叢剛,你它媽的找死”封行朗厲聲謾罵。
叢剛沒有理會封行朗的謾罵,而是側頭過去,看了一眼夕陽西下。
“這個電話,你主動打,或是由我來打,反正都是要打的”
叢剛回過頭來,再次睨着封行朗,“早點打,興許還能趕在晚飯前回去陪你老婆共進晚餐。你兒子不在家,很難得的二人世界你也不想白白浪費了不是麼”
這番苦口婆心的勸說,還真夠體貼的。
“叢剛,你這是在逼迫我先除掉你”
封行朗盯着叢剛,生冷道。
“你暫時還除不掉我除非,你借你親爹河屯的手那還是有可能的”
叢剛淡淡的勾了勾脣角,“可你不會你不會舔着臉去求河屯的”
“我還可以坐山觀虎鬥啊”
封行朗坐回了木牀上,高擱起他的長腿,索性跟叢剛耐着性子接着聊。
叢剛微微低垂下眼眸,“封行朗,你還是不瞭解你自己的親爹啊在我除掉嚴邦之前,河屯是不會動手殺我的。這一點兒,恐怕連你封行朗也想不到吧”
“”
封行朗的濃眉深蹙了起來:什麼意思難不成河屯也在等等叢剛先動手除掉嚴邦
“看來,你的確是沒想到”
叢剛冷生生的笑了笑,“你以爲你舉着槍對着自己的腦門,從河屯手裏強行救下嚴邦,你親爹河屯就沒有那麼點兒小小的想法麼”
“殺我留嚴邦”
叢剛冷嗤一聲,“你也要先有那樣的能耐你這麼做,只會讓嚴邦死得更快”
他再次側頭掃了一眼已經西沉的夕陽,“考慮好了沒有你親爹不在申城,遠水救不了近火你是給你老婆打電話要贖金呢還是打電話給嚴邦”
“那你想讓我打電話給誰呢”封行朗微眯着眼眸問。
“看你這大男子主義的表現應該不想讓自己老婆一個弱女人爲你擔驚受怕吧再說了,再一個小時之內,她也籌不到一千萬的現金”
叢剛回過頭來,深邃着目光看向封行朗,“還是打電話給嚴邦吧一來,他應該比你老婆還緊張你;二來,他御龍城裏應該有現成的一千萬現金”
封行朗迎上叢剛的目光,兩人四目對視着。
淡淡的,封行朗撩脣笑了一下,“看來,我別無選擇了。”
言畢,封行朗拿起那個簡易的非智能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從按的長度來看,應該是手機號碼,而並非報警或是座機之類的號。
“寶貝兒,聽得出我的聲音嗎”
“行朗你用什麼電話呢,怎麼顯示的是亂碼啊”
“嗯,用的僞基站。我現在跟叢剛在一起。多年沒見,他正熱情的款待我呢。”
封行朗一邊跟妻子彙報情況,一邊掃向窗前發怔的叢剛。
“啊,叢剛回申城了”
“嗯。我今晚就不回去了。要是我明早還沒到家,你就讓nina去銀行取一千萬的非連號現金,送去啓北山城,原來叢剛居住的那個宅邸。”
“一千萬啊行朗你是不是出事了”
“一千萬小意思了,你老公可是申城的財神爺,有錢我在叢剛這裏,能出什麼事兒啊我們主僕倆只是敘敘舊”
“哦,好的。”
“掛了。今晚你可要獨守空房了,明晚老公會把功課補上的”
“討厭。”
封行朗的這通電話,聽得衛康跟叢老四是面面相覷。
叢剛靜默着。應該是沒想到封行朗會把電話打給他的老婆。
而且還說得這麼的激意四溢
“啪噠”一聲,封行朗將手機丟砸在了矮櫃上。
“叢剛,去給老子做飯去吧。意式牛柳燴麪,你最拿手的。動作快點兒,等着喫呢”
言畢,封行朗便舒展着四肢躺回了木牀上。一副請神容易送神難的慵懶樣兒。
說好的綁架,怎麼搞得跟鬧着玩似的
不玩心跳,改玩意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