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笑着將火腿肉切了一塊下來放進了盤裏:“多米尼亞叔叔,您就算不加上這些解說詞,我看着這火腿都已經快留下口水來了。你看阿姆特,他眼珠子都快掉桌上了。”
阿姆特確實很震驚。
巨人族平時喫的東西可沒有精細到這種程度,他們的烤肉是真正意義上的烤肉烤熟了的肉。眼前這一道道的菜餚別說吃了,他二十年的人生中甚至連見都沒有見到過這樣的食物他剛來歐內斯特時已經爲旅館裏的菜餚之精緻所驚歎了,現在來到這種真正的貴族家裏才知道,旅館裏的菜餚只能算是粗劣。
比阿姆特更震驚的是齊格飛。
齊格飛當然不是因爲菜餚而震驚,多米尼亞男爵這頓晚宴雖然頗爲豐盛,但想要入得了他堂堂獅心王之子的法眼還是有些勉強了。他震驚的原因只有一個梅林。
他就比梅林先從門外回到大廳幾分鐘的時間,短短几分鐘,梅林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滿面春風地回到了大廳。他已經開始懷疑梅林是不是對卡斯蘭忽然一見鍾情瞭如果不是一見鍾情,那眼前這個行爲舉止已經把自己當作了多米尼亞男爵晚輩的梅林就一定是浮士德假扮的。
“我喫飽了。”卡斯蘭忽然站了起來,冷冷地看了一眼梅林。她面前的碗裏只盛了一半不到的飯食,就這一點點她卻是還剩了一大半。多米尼亞男爵搖了搖頭苦笑道:“你這孩子算了,不想吃了就不吃了。不要每天縮在你的房間裏,多去陪陪你的母親”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卡斯蘭就已經離開了餐桌。
多米尼亞男爵嘆了口氣,苦笑着看着梅林三人:“不好意思,卡斯蘭這姑娘從小被我慣壞了,脾氣稍微有些大。”
“脾氣率直是好事啊,我很喜歡卡斯蘭小姐這樣的性格。”梅林笑眯眯地舉起手中的酒杯和多米尼亞男爵碰了碰,“卡斯蘭小姐這種不加掩飾的性子雖然會讓人偶爾會有些不舒服,但我倒是不會覺得如何。”
多米尼亞男爵笑了起來:“那就好,那就好身爲帝國學院的學生,年紀輕輕就達到了五階魔導士的水準,梅林,如果我未來的女婿能像你一樣就好了。”
這暗示已經很明顯了,梅林含笑舉起了酒杯,又與多米尼亞男爵碰了碰。
“我們的年歲已經越來越大了,未來終究是屬於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多米尼亞男爵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低聲道,“我的夫人已經患上了風溼,我每天清晨起牀時也總會感覺到我的身體裏那股日益增長的腐朽氣息不論是風溼還是什麼,都是在提醒我們不要忘記了自己的年齡啊。”
梅林微笑着搖了搖頭:“男爵閣下,俗話說老而彌堅,年歲的增長也帶給了您愈加豐厚的人生閱歷啊。”
梅林愣了愣,嘆息一聲道:“多米尼亞叔叔,我應該更早一點來的治療風溼的魔藥並不難配,一個銀幣的原料就可以配好不少。”
多米尼亞一拍大腿:“這幫法師塔的混蛋”
齊格飛摸了摸鼻子沒有答話自己今天在法師塔裏看到多米尼亞男爵,原來是因爲他在爲男爵夫人購買風溼的藥嗎
“老爺,您可別又犯了當年軍伍的壞毛病了,這種動作在貴族的禮儀裏是極爲不雅的。”
談笑間,一個身着華服的中年女子從後宅走了出來。她長得並不算美貌,但卻有一種獨特的高貴氣質。她那種優雅的舉止和古典貴族式的貓步小碎步已經揭示了她的身份琳達多米尼亞,男爵夫人。
“琳達,你怎麼出來了”多米尼亞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迅速地恢復了坐姿。他剛纔在談話中已經不由自主地擺出了一個惡形惡狀的姿勢,顯然是過去的軍伍生活給他留下的烙印。
琳達夫人溫柔地摸了摸多米尼亞的臉頰,她先對齊格飛施了一禮,然後帶着溫和的笑意看着梅林:“瞧您說的,家裏來了客人我怎麼能不出來見客人呢我聽下人說,家裏來了一位談吐和舉止都頗爲得體的年輕魔法師,就忍不住好奇出來看看了這位年輕的先生是叫梅林嗎聽說您和卡斯蘭還是同學。我家的姑娘性子偏冷,可能在學院裏也沒什麼朋友,日後還望您多多費心了。”
她根本就沒有提到任何關於未婚夫的事,齊格飛心裏不由得鬆了口氣還好,這位琳達夫人看上去還是一個明事理的人,沒有像多米尼亞男爵一樣看誰都像他未來的女婿,雖然她的話裏也或多或少地藏着這個意思。
隨着琳達夫人來到大廳,幾人的交談似乎更加熱烈了一些。阿姆特埋頭喫着桌上的大餐,齊格飛卻有些坐立不安地看着梅林。聽他們的交談,在談上一會兒就該定下婚期了。
“梅林啊,我年紀已經不輕了,能看着卡斯蘭出嫁應該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了。”多米尼亞嘆了口氣,拍了拍梅林的肩膀,“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以後可以多到我多米尼亞家來玩玩,如果放學以後和卡斯蘭一起回來那就更好了”
琳達嗔怪地拍了拍多米尼亞,多米尼亞一愣,然後一臉不好意思地摸着頭笑了起來。
梅林也笑了起來這種笑容之中蘊藏着幾分寒意。
一直注意着梅林的齊格飛愣了愣,忽然發現梅林的氣勢又變回了以前那般懶散之中帶着幾分特有的尖銳,那種若有若無的嘲笑又回到了他的嘴角。
“不了,多米尼亞男爵閣下。”梅林站起了身,將桌旁的大法杖拿在了手中,“很榮幸能跟您談話,這一手以退爲進也確實讓我們手忙腳亂了一番可惜,真正的兇手不論如何掩飾都是會露出馬腳來的。很可惜,看來我並不能成爲您未來的女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