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師父我想娶大師兄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用自殘來自保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用自殘來自保

    “王上,是不是請宗父真人改天再來”

    午膳時辰,甘儀坐在桌案後,桌案上放着簡簡單單一菜一湯,菜是尋常的炒甜菜,湯也是本地百姓最常喫的魚湯,與前一陣船燈會時宴請羣臣的菜餚天差地別,他面前還放着半碗飯,泡着些魚湯,看樣子正吃了一半,但筷子被他死死握住,兩根竹筷捏得都要斷了,也不見他提起來。

    宦官躬身等了一會,又問了一次:“王上要麼就推說身子不大好,請宗真人過上十天半個月的再來吧”

    甘儀“啪”一聲把筷子拍在案上道:“這已經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推了三天,第二次推了五天,這次推半個月,他萬一要是闖進來怎麼辦你給孤擋嗎”

    宦官忙跪到地上,不敢再胡亂建議了,現時宮裏甘儀親近信任的諸人都已經知道了趙家仙人的存在,也知道棲遲宮是站在正王那邊的,跟他們主君對立着,上門絕無好事。

    然而說來奇怪,舊都棲遲宮大長老宗父真人兩次求見邪王,都走足了禮儀,被回絕也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倒是每次把盧子平和一羣埋伏戒備的宮衛惹出一身臭汗來,不知道揣着什麼打算

    甘儀打從上次跟趙家三位“公子”別過後,還以爲以後但凡棲遲宮的事情便有趙家出手,自己只需好生配合,兼且準備糧草,待來年春天發兵就行了,誰知道棲遲宮出現了,趙四公子卻跟忘了盟友一樣,石墩兒數次回報都說四公子在閉關,其他幾位公子見不到,門前的仙人不肯通傳。

    這情形,說焦頭爛額都嫌形容得太輕。

    找藉口避了宗父兩次後,再回避下去,甘儀擔心出變故,可是去見的話焉知對方是衝自己來的,還是衝趙家來的

    他的情報線索太少,局面無法掌控,一顆心提得能把飯堵在喉嚨口,每頓都要用湯泡着才咽得下去。

    今日,無論如何是必須去見上一見了,甘儀倒是不怕宗父長老殺他,這位在中曲國百姓中聲名赫赫,據說有求必應的“真人”既然擺出了先禮後兵的架勢,必然是來談條件的但是涉及趙家,甘儀真不能做代表,也不敢泄露什麼,就怕趙四公子徹徹底底跑個沒影,他堂堂中曲國邪王,到那時候就只剩做砧板上肉條的資格了。

    命人將宗父引去涼風殿,磨磨蹭蹭的,甘儀喝了半碗魚湯,又剔了剔牙,再漱了漱口喝杯茶,再換了身衣服,唉聲嘆氣踏出寢殿列祖列宗保佑,他這磨蹭居然起了作用,一個宦官引着個青壯的漢子走後殿偏門進來,甘儀的眼睛從沒這麼亮過,隔老遠便認出是石墩兒,心頭高興快走兩步,突然想起自己身份,忙又鎮定下來踱着方步。

    應該是趙四公子有迴音了,不然石墩兒不會巴巴的跑進宮來找罵,沒音訊的時候都是請託他的上家來回報的。

    石墩兒到了甘儀面前,“噗通”一下就跪下去了,甘儀緩緩氣,方道:“四公子出關了麼”

    “出了,大前天小人便見到四公子一面。”

    甘儀好懸氣炸:孤在這度日如年,吞飯如吞沙,你居然拖到今天才來回報

    石墩兒沒聽甘儀做聲,便接着說了下去:“但小的沒跟四公子說上話,四公子就匆匆出來了一時片刻,親手拿走了宮裏做好送過去的點心。”

    肯拿點心是好事,說明對味了,可又沒能說上話,甘儀只道這次還是白歡喜一場,哪知道石墩兒還有話說:

    “前晚小的在毛竹鄉救了一個少年郎”嘰嘰咕咕吧啦吧啦的,石墩兒是個聰明人,不見甘儀問倒也沒敢太拖延,撿着緊要的說清楚,最後一句:“四公子說,那少年郎是他家五公子。”

    “什麼”甘儀這心情,一時天上一時地底的來回,到這兒終於是破了功,一聲慘嚎。

    毛竹鄉到趙家,順這條線再往西扯個一千二百多裏,那就是碧霄山。這五公子分明是爲了探查棲遲宮藏在碧霄山的祕密受的傷,那宗父來找他,莫非就是因爲首戰告捷,不怕趙家了,來掐他脖子的嗎

    還是甘儀身邊老宦官更可靠,道:“王上,宗父真人來複南很多天了,恐怕還不知道此事。”

    甘儀想了一會,聽到寢殿內宦官們收拾碗筷,疾步走回去,搶過一個小宦官手裏的湯碗,不顧袖子不顧油地伸手進湯裏去,撈出塊魚肉扔進嘴裏,嚼也不嚼直着脖子往下嚥,立即把他自己噎得臉紅脖子粗,在周圍人驚慌得要給他拍背找水時,他突地一僵,再一喜,笑容滿面含含糊糊道:“請、咳請宗父真人過來,孤被魚刺卡住了,需見太醫,不便過去說話。”

    老宦官會意,連忙吩咐下去,又遣人送走納悶的石墩兒,石墩兒想着一定有信要送去給趙四公子,結果卻得到一句“不用,只要照實告知四公子就是了”。

    再一想,石墩兒明白了,又忙不迭悄悄跑出復南城,往趙家來。

    宗父見到甘儀時,甘儀被一羣太醫圍着,嘴巴張得老大給太醫們圍觀,沒空說話,談話是不能夠了,只能再過一天。

    石墩兒沒敢加油添醋,在宮裏見到什麼就說什麼,聽得顏曉棠差點笑抽抽過去,不曬一曬甘儀,照甘儀那脾氣早已蹬鼻子上臉了,玩心機她確實嫩了點,但那有什麼關係有兵器的人是她,甘儀不過是個手無寸鐵的人,跟她玩心機便得想清楚後果。

    有本事在身的感覺,滋味十倍、百倍於桂仙釀,顏曉棠微醺地享受了一會,才告訴忐忑的石墩兒:“去,找輛馬車來接。”

    把甘儀曬到需自殘來自保這一步,夠了,再曬下去,甘儀真死了對顏曉棠並沒有好處。

    照例,顏曉棠沒有直接去搬伯兮,搬不動的,她先去了召南那一趟,再去找伯兮,伯兮就得乖乖的了。

    石墩兒不好一天跑來多次,這次趕馬車來的是村人沒有見過的人,石墩兒並不在其中,單匹馬拉的車,這在復南周圍是很常見的,一些品級不高的官員家都可以用,趙家本就神祕,來這樣的馬車並不會顯得過於離奇。

    過了個把時辰,這車又原路走了,車簾高掛,什麼也瞧不見。

    車聲轔轔,伯兮披着斗篷戴着兜帽,頭臉藏得只剩下個下巴,車裏的燈火隨車身晃動跳得厲害,顏曉棠開始還只是悄悄的看,後來便越來越肆無忌憚,真想再碰一碰,可說實話她不敢,伯兮那身寒氣就是衝着她來的,還記着桂仙釀的仇呢

    “大師兄,你就不想問我,爲什麼要坐馬車這麼費力嗎”

    憑他們的本事,去復南最多小半個時辰,還可以一路遊玩。坐馬車怎麼也要三個時辰以上,太費力又耗時,很沒道理當然,她有一個理由是適用卻不能說的:可以和伯兮單獨在一起,在狹小的車廂裏呆上一會。

    伯兮沒理她。

    顏曉棠甩下手腕落下隔音的禁制,笑道:“我們家的事情,不必讓甘儀知道太多,他心眼多我得防着,所以我不想叫他聽見我們跟那宗父談了什麼。但我們跟甘儀畢竟還是盟友,故意避着他又要防他心頭戒懼,逼急了把我們的消息送到別國的外門去。”

    伯兮無動於衷,沒上當把臉擡起來,還是隻有在燈火搖狠了的時候,纔看得見他的鼻尖。

    顏曉棠再接再厲道:“叫甘儀的人來接,甘儀便知道我們還是盟友,沒想避開他行事,但我們沒想,棲遲宮那邊想了可不干我們的事。”

    彷彿爲了印證她這句話,馬車驟停,外面一個聲音道:“鄙人棲遲宮長老宗父,請見趙家四公子。”

    “嘖,來得好快,真是急不可耐了。”顏曉棠裝出意外的樣子笑起來,其實她笑只因爲伯兮側頭,燈火下他的側顏筆墨難描,真是看一眼稀罕一眼。

    但她還遠沒有資格能安然如賞花一樣去賞伯兮,只能哀怨地長吸口氣,挑開車簾鑽出去。

    棲遲宮在中曲國經營幾百年,即使甘儀的枕邊人是棲遲宮的探子,顏曉棠都不會驚奇,船燈會那兩天鬧那麼大,棲遲宮一旦知道伯兮在復南,不可能坐得住,就同顏曉棠想的一樣,棲遲宮守着碧霄山的祕密不止這幾年了,決計捨不得丟開,而去內門告發,他們有兩個選擇,一是裝聾作啞,等等看伯兮會不會離開中曲國;一是如今夜這樣,找到伯兮探探口風,再見風使舵。

    伯兮要是不知道碧霄山,那自然最好不過,看怎麼能把這尊凶神儘早送到其他地方去禍害別人。要是伯兮知道碧霄山有祕密,衝着碧霄山來的,那也還有商榷餘地,利益嘛,總是能談的。

    所以從石墩兒那聽到這位中曲國舊都棲遲宮大長老宗父到訪復南時,顏曉棠就知道棲遲宮瞧上了伯兮“叛宗弟子”被通緝的身份,伯兮這樣的弟子跟碧霄山裏躲着的那位內門修者一樣,見不得人,所謂臭味相投便稱知己,這算盤大家都打得響。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