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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章 甜香

    伯兮長久不沾人間百味,鼻子、舌頭對各種味道辨別得尤其清楚,什麼味道在舌尖,什麼味道在舌根,什麼味道在鼻端,還有什麼味道要直入喉嚨才感覺得到,他都能分辨出來,不過不知道屬於什麼東西的味道罷了。

    桂仙釀裏有一種厚重的甜香,跟血極其相似,剛開始混在其他味道里,直到進入喉嚨,纔會濃稠到膩的翻起來,他很不喜歡這味道,而此時,在碧霄山的山嶺中,四野盡是蒼翠草木和人工雕鑿的石磚、石雕,氣味應該十分乾淨,他偏偏就聞到了此種甜香。

    伯兮心生警惕,擡起左手張開五指,一道精緻如牙籤的劍芒從他掌心飛了出去,他右手加上手印,一個“封”字附到劍芒上,劍芒繞着他盤旋,本該將一切氣味隔絕在外,伯兮深吸氣時,卻還是被那股甜香悶了一下,只覺得喉頭燥熱,頭也有些發暈,眼前竟然現出模糊的重影。

    他忙散掉劍芒,閉住氣息走進地宮裏去。

    顏曉棠正在解開禁制的關鍵時候,不敢分神,月出見伯兮眼瞼下微微發紅,也不好發聲詢問。

    這樣過了片刻,顏曉棠雙手連拍,禁制裏的重重法陣向兩邊分開,平整的石壁上露出一道天然的豁口,青藤密佈,水汽潮溼,靠近地面的地方長滿了厚厚茸茸的苔蘚,地面上倒是被踩得見了石面,應該是嬋蕊帶着棲遲宮的人進出踩出來的。

    累的是演算的召南,顏曉棠只耗了一點真元,略一調息站起來“咦”了一聲:“奇怪,怎麼是天然的”

    按她的推測,能出數件飛行靈器,應該是境天才對,但也有可能那些靈器是嬋蕊賜下的,不論對不對,進去一看便知真假。

    合荒不在,探路的任務只能由人來做了,桐崧很自覺,彈下手指,真元微吐,一道細細的雷光竄進了豁口裏,他一撩衣襬,當先踏了進去。

    月出道:“我氣海里沒有多少真元,進去沒有用,我就在外面等你們吧。”

    “嗯,”顏曉棠點點頭,看向身後的伯兮,見他臉色有絲不對,忙問:“大師兄”

    伯兮搖頭示意不要緊,他心底懷疑嬋蕊做了手腳,但不能確定,最重要的是穀風說他喝醉後不是熟悉的人看不出他其實喝醉了,那嬋蕊就不會知道桂仙釀的事,做手腳的猜測便是無稽之談,恐怕是山裏什麼草木,恰好是釀那酒的用料之一,被他聞到了而已。

    有如此猜測,伯兮就什麼都沒說,等顏曉棠進去後,他也跟着進了豁口。

    走進去很長一截,頭頂的石頭壓得低,伯兮個子太高,只能彎下腰鑽過去,一腳踩到石磚地面,然後一隻手伸到面前來,順着手看上去,就看顏曉棠另一手手指尖繞着電光,笑得好不得意道:“我就說是境天吧”

    原來只是開頭地段的石頭垮了,又被藤蘿苔蘚覆蓋,纔看不出人工的跡象,到了這,已經很明顯能看出曾經是有主的境天,而非天然生成的祕境了。

    伯兮本沒在意這種事,直到顏曉棠笑得見牙不見眼才知道她竟然在意這種事,對他們來說,無論是哪一種都好,會在意的不過是孩子,於是他沒借師弟的手,自己鑽了出去,還涼颼颼地翹起右邊脣角,右臉酒窩驚鴻一現,賞了個冷笑。

    顏曉棠纔不管是什麼笑,總之伯兮對她笑了就好,頓時滿足無比,腳步輕快地往前去了。

    伯兮落在最後,試着放開氣息呼吸了幾次,濃而膩的甜香味仍然一下子衝進鼻腔,壓到胸肺裏去,他按了一下胸口,晃一下頭,再次閉絕氣息,眼底的戒備之意更形強烈境天內還長着一樣的草木也許是巧合不過他不相信,雖然不知道嬋蕊怎麼得知他飲桂仙釀會醉的事,但眼下要緊的是順利取走師父需要的資源,而非節外生枝。

    進到最裏面仍舊是在個洞裏,通路到頭,沒有禁制,除了石壁什麼也沒有。

    顏曉棠忽然懷疑嬋蕊是不是已經取光了這裏的東西,還是弄了個小境天的廢墟來矇騙他們,就聽伯兮道:“回頭。”

    他們幾個一回頭,才發現他們走進來的通道上方石壁上雕鑿出了一個樓閣,只有底端跟通道相連,所以走出通道來不回頭的話,會以爲什麼都沒有,其實已經從樓閣裏鑽過來了。

    樓閣三層,原本懸掛牌匾的地方空空如也,檐角廊柱間密佈蛛網,只有通道上方的那一層蛛網被抹掉了,上面兩層顯然還沒有人能夠上去。

    顏曉棠用神識一看,被嚇了一跳,別看樓閣不高地方不大,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密集的篆紋光芒,幾乎把他們頭頂上空蓋滿,而且他們站在下方,兩層樓閣的禁制重疊在一起,無法把兩層分開來看,難度更高不知道召南對付得了嗎

    她把周圍山體裏也檢查了一番,沒有什麼異樣,便對伯兮點點頭,剛剛只是怕裏面有什麼機關難以對付,所以纔要伯兮跟進來,現在剩下的是解開禁制,伯兮還是到境天入口去盯着更好,以免嬋蕊回來月出對付不了。

    見伯兮要走,顏曉棠想桐崧幾個是見慣她德性的,乾脆撕掉臉皮道:“大師兄。”

    聽她喊得嚴肅,伯兮轉回頭來,就看她笑眯眯道:“再笑一個嘛。”

    伯兮連冷笑也完全不想給她了,一下子就走進了黑暗裏,顏曉棠忙道:“小心點”

    靜了一息,通道里傳出一聲低沉清冽的“嗯”,顏曉棠又笑得沒臉看了,桐崧三人尷尬得無地自容。

    不過在四公子面前,伯兮似沒有傳言的那麼喪心病狂。

    在背地裏,其實他們極少會提到伯兮,當年那事,宗門裏是禁止談論的,就只有最開始幾年,私底下悄悄傳的多點,後來便漸漸涼了下來,少有人會主動提起這位曾經的內門大弟子,畢竟是太微仙宗裏一件不長臉的事情,說多了也不光彩,更加上穀風越來越出類拔萃,而穀風是絕對不喜歡聽到有弟子議論伯兮那些傳言的,又有誰敢去嘗試

    連宗門裏長輩偶爾的喟嘆也漸漸少了,一年年的新弟子入門,不知道“伯兮”這名字的人慢慢多了,百年後,除了長輩再也沒有人記得他被關在十淵牢裏,也是說不定的事。

    伯兮和他的天吳劍,以及他修煉的紫極生滅劍,終歸會被時間湮滅。

    突然之間他的名字又響徹耳際從十淵牢裏逃了出來,桐崧他們對此是既驚懼又覺憤怒,太微仙宗的弟子,應該耀眼如同穀風,而不是伯兮這樣帶着一身污名的,偏偏就是這樣的一個極惡叛逆弟子,遠比穀風努力幾十年得到的名聲更響,引得另三個仙宗先後派人前來恥笑嘲諷。

    不能說全部,但大部分的內門弟子臉上都燒得疼了,豈能不憤怒

    然而走到今天,他們知道實情絕不是伯兮逃出十淵牢那麼簡單,掌教真人重傷至此,五年裏宗門裏居然風平浪靜,本身就昭示出背後有天大的陰謀。而伯兮平日裏跟掌教真人的相處,師徒之間無比尋常,尋常即爲不尋常,這樣看,當年的事似乎也有隱情

    他們倒還不至於就此開始同情伯兮,但以前加諸於伯兮身上的種種定性,都不約而同地動搖了。

    顏曉棠恢復滿真元,進識海一叫合荒,合荒的意識便清楚傳來,她暗暗鬆口氣,境天的空間壁障果然擋不住合荒桃木,這是好消息,但壞消息是禁制太複雜,召南跟徒弟們說話時間都不能太長,支撐不住,要解這種一眼看去幾乎分不出線的禁制,耗費更非點滴,怕是解不了。

    桐崧到嬋蕊解開的第一層閣樓看了看,出來搖頭,什麼東西都沒剩下,他們要有所獲,必須解開第二層閣樓,沒有其他選擇。

    很快,合荒傳回召南的意思,這禁制他要解恐怕也要花上一年甚至兩年的功夫,但他或許能想出其他辦法。

    顏曉棠只好等下去,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都必須等。

    可是外頭閉絕氣息的伯兮有麻煩了,閉絕氣息後,“呼吸”便是用真元,他只有築基期修爲,氣海里真元就那麼些,不能打坐入定,用一點少一點,爲了延長閉氣的時間,他不得不呼吸一會,再閉一會氣,如此交替,呼吸時頭腦會很快陷入昏沉,再閉氣使自己慢慢恢復清明,隨着等待的時辰越來越久,他氣海里的真元快要無以爲繼了。

    他的神識不能離開識海,境天裏的禁制什麼樣也無法判斷,不過一想就知道不簡單,嬋蕊用了這麼多年還沒解開,師父比她精通也罷,耗時不會短,伯兮不得不開始想辦法,也許不必一直死死守在地宮入口,只要能看到這裏的什麼地方,也是可以的。

    “月出,我去那山坡上。”

    “嗯,大師兄,你眼睛邊好紅呢”月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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