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只看到楊瓊將餐品放在食客面前的背影。
“您的葉兒耙好了，請慢用。”
寂靜
蘇子放眼中已經沒有了周遭的景象，雙眼緊緊盯着楊瓊身邊的那個男子。
衛衣袖口起了毛邊，牛仔褲也被水洗到有些發白。莫西幹頭染成紫色，看起來頗爲不好惹，皮膚有些黑，體格也很精瘦，像是西南山寨裏的人。
看楊瓊上菜，男子連筷子都沒有動，看了一眼便出言譏諷道：“這就是你們的葉兒耙”
“呃”
楊瓊被一句詰問難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剛剛她離開的快，也不知道薛意和蘇子放說了什麼，看到桌上放着一盤便匆匆拿了出來。
“不好意思，小姑娘把半成品端出來，讓你見笑了。”
蘇子放走上前欠身道歉。
“你是誰”
莫西幹男子擡起頭看向蘇子放，沒有一絲敵意，也說不上善意。剛纔他來問自己要什麼口味的時候，還以爲只是個普通的後廚砧板，現在看來，好像身份還有些不一樣。
“蘇子放，這裏的廚師，這道半成品是我做的。”
“哦。”男子簡單應了一聲，沒有繼續糾纏身份問題。
“店也不小，怎麼這麼沒有規矩呢半成品也給客人端上桌”
這句話明顯夾槍帶棒，不像是正常食客能說出來的，蘇子放皺起眉頭。
“那您的意思是”
“免單吧。”莫西幹頭豎起一根手指。
“可以。”蘇子放聽到這個要求，微微鬆一口氣，這種上菜事故免單不過分。
“我還有一個要求。”見蘇子放答應，莫西幹頭又豎起第二根手指。
“嗯”
“我想和你比試一道菜”
莫西幹頭站起身展開身旁的包袱，露出一排收納整齊的刀具，看花紋應該都是上好的大馬士革鋼鍛造而成。
蘇子放感覺自己遇到了麻煩，當然，還有個問題他得先解決一下。
儘管是自己這邊上錯了菜，可是看莫西幹頭這幅架勢和早已準備好的廚具，也猜得出他早就存有比試的心思，只是上錯菜給了一個由頭。
否則喫完後肯定還會以別的理由約見自己。
想到這裏，蘇子放問出了關鍵問題：“那麼，你又是誰”
莫西幹頭一愣，沒有想到蘇子放居然會這麼問，反問一句：“你不認識我”
蘇子放搖搖頭：“不認識。”
“我是飛。”莫西幹頭扶着桌邊探出身，頗有些不罷休的意思。
“還是不認識。”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自稱西南第一快刀，滇王府沐雲傳人，沐飛”一道蒼老但不失調侃的聲音響起。
“師父。”蘇子放回頭，衝着薛意微微欠身。
“糟老頭子還很有眼色”見有人說出自己的名號，沐飛瞬間樂起來，不再和蘇子放糾纏，看向薛意的方向。
“薛薛爺爺”沐飛的表情瞬間垮掉。“呸薛爺爺，我剛纔不是說你糟老頭子”
“師父，你認識他”蘇子放看看薛意，又看看沐飛。
這兩人，還真有意思
“薛爺爺，您怎麼來這裏了，不是馬上要淮揚料理交流大會了麼”沐飛認出薛意後變得畢恭畢敬，一點看不出剛剛殺馬特的樣子。
“你頭髮咋染這個色了”薛意沒回答沐飛的話，掃了一眼頭頂沒好氣地問道。“你爺爺看到不打斷你的腿”
“哎呦，我的薛爺爺，您這就不懂了，這叫紫氣東來圖個彩頭的。要不是您老人家告訴我爺爺，我咋會被提溜來參加這個交流會。”沐飛來事地把旁邊的凳子搬到薛意身後，“您坐”
說完還特意用手擦了擦凳子面，比蘇子放這個正牌徒弟還要上心不少。
“我爺爺可是說了，拿不到第一名，就打斷我的腿。反正腿總是要斷的，就在斷之前好好放肆大膽一把。”
“師父，這位到底是”
看着兩人馬上要拉家常，蘇子放不得不出言打斷道。
“噢，還沒給你們介紹，沐飛，我朋友的孫子。他爺爺是滇菜大師沐雲，過橋米線就是他們家祖傳的手藝。這次也是來參加淮揚料理交流會的。”
“蘇子放，舊友孫子，我徒弟。”
蘇子放將目光轉向沐飛仔細打量着，沐飛也重新正視向蘇子放。
在蘇子放眼裏，怎麼看都覺得面前這個染着紫發的青年還是一副中二模樣，和廚師一點邊都沾不上。
而沐飛看來，一個連基本上菜流程都能出錯的人也是沒資格當廚師。
雙方臉上的不服明晃晃都不用掩飾。
“你是廚師”蘇子放懷疑地問道。
“我沐家世代鎮守滇境，做菜只是我不成熟的一個小技能之一。”沐飛挑起眉毛，“倒是你，也是廚師”。
“好好說話。”薛意白了一眼沐飛，“這裏不是滇城，你少惹點事情，不然我可不好對你爺爺交待。”
“略”沐飛眨巴眼擺出一個鬼臉重新伸手，“你好，我是沐飛，西南第一快刀，沐王府滇菜第八代傳人。”
“你好，蘇子放，老南方優秀畢業生，蘇家菜第二代傳人。”
不就是比名字後綴麼。
作爲守夜冠軍、菜譜收藏家、食不語的擁有者、黑暗料理髮明師、喜樂街系統繼承人，蘇子放真的還沒怕過誰
“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薛意首先看不下去，重咳一聲。“糯米糰都幹了，你餡料怎麼樣了趕緊去做好，順便把我那份端出來。”
“啊，是”
被薛意一提醒，蘇子放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欠着一份肉丁火腿葉兒耙，連忙端着盤子回到廚房。
剛纔他在外面處理上菜的功夫，薛意已經取好火腿切片，順便將五花也切成片。現在只需要切丁就可以開始炒了。
熱鍋，猛火，半勺油下鍋。五花和火腿在油脂中散發出迷人的香氣，趁熱撥進芽菜翻炒幾下，看到鍋中火腿、五花、芽菜全部混合均勻即可盛出。
團好的糯米粉團還有韌性。
蘇子放填好餡料，封好口，用早已洗乾淨的良姜葉子包好放進蒸鍋。
剩下的時間就是等待。
約麼過了十多分鐘，蘇子放將自己的葉兒耙取出。又從保溫箱拿出薛意的那盤，一起捧着端出屋外。
“葉兒耙，上菜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