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定遠侯班超 >第十八章 起兵大計
    衆將也議論紛紛,這是大家共同的疑慮。班超已大體看出了石亀的圖謀,石亀佇兵不前,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在等呼衍獗大軍南下,以便夾擊西城,從而一舉擊破漢使團,重新奪回于闐國

    因此與衆將感覺不同,當前的敵我態勢卻令班超大喜過望。如果石亀全軍現在壓了上來,漢使團與于闐國三千騎絕無取勝可能,那麼西域戰爭的歷史勢必要改寫。但石亀卻仍然決定等待呼衍獗南下後進軍,這便給他班超奪勢和造勢,提供了千載難逢的最少十天至半月時間。

    班超進入西皮水畔戰場的當天后半夜,胡焰帶着手下的斥侯們返回大營。他們在莎車國兵大營北方的沙丘間,與隱藏在莎車國兵中的權氏斥侯接上了頭。斥侯提供的情報證實了班超的判斷,“石亀沉湎淫樂,莎車軍暗流涌動,暫無東進跡象”

    看來,權魚在溫宿國動靜弄得太大,呼衍獗只有清洗、安定北道諸國後才能敢放手南下。這是關係大戰成敗的半個月,班超決定將計就計,抓住這半個月時間精心實施釜底抽薪之策。於是,于闐國兩千援軍到來後,一次都未搦戰便閉營不出,兩軍依然隔河相持,互不相犯

    此刻的莎車國兵大營內,石亀也在竊喜。

    于闐國可是有二萬五千餘卒,班超能征慣戰,豈會輕易帶着區區兩千人,再加上一個他石亀從未放在眼裏的尉遲千那乞丐兵千餘人。他判斷班超必有詭計,故而他按兵又是整整十餘天一動不動。他要確認西域都尉呼衍獗統率的龜茲、焉耆、姑墨三國共三萬雄兵順於闐河南下於闐國西城後,再揮軍出擊西皮水畔的班超。

    強大的兵力,充足的糧秣,令石亀對大戰的結局充滿信心。在相持的這十餘日時間裏,他每日與莎車國王妃赤玊在帳內飲酒享樂,夜夜笙歌,旦旦而伐。赤玊從不掩飾自己的感受,那香豔、奔放的嘶鳴、,迴盪在莎車軍中軍大營上空。尤其是巔峯時刻到來時,那如頻死時刻的悽慘絕望般的吶喊,如一把把利刃插進莎車國衆將心中

    王妃赤玊受到的肆意玷辱,這恥辱、悲憤的情緒,正在莎車大軍內部悄然醞釀着

    從大都尉悉志無屠以下,莎車國衆將都知道王妃是爲了莎車國吏民纔不得不曲意奉承,纔不得不甘受石亀這個魔鬼污辱。莎車國是西域大國,前國王賢時代,莎車國曾一度雄霸整個西域達十數年。當年呼衍獗討伐于闐國時,莎車國兵可是主力。可自從石亀這個魔王至莎車監國並霸佔了王妃赤玊時起,國王齊黎的王冠便開始插着兩支美麗的綠色雉羽。

    兩漢時代,從中原至西域,綠色都是低賤的象徵,綠裳、綠幘都是奴隸和下人們標準穿着。齊黎冠插綠雉羽,或許是想向石亀表明心志,即甘心爲其奴僕。自國王賢與漢決裂時起,現在的莎車國除了歸附北匈奴再無路可走。可國王爲奴,王妃被辱,讓莎車國的有識之士悲憤決絕,此時的莎車國兵更是沒人願意替石亀打仗。

    石亀麾下大軍共有萬五千人,所需糧秣、草料甚巨,都由位於莎車國西夜州戈壁上的西夜倉輸運。西夜倉是石亀爲出擊于闐國臨時紮下的糧秣大營注:位於今葉縣城洛克鄉境內,數十萬石麥子、慄米和若干草料、十餘萬頭牛羊集中在這裏,由西夜州州長薩莫克負責運送支撐大軍。

    漢使團紮營相持的第二天深夜,兩個便衣男子悄然離開西皮水畔的于闐大營,策馬向南方的崑崙山麓馳去。

    他們穿越茫茫的戈壁灘和丘陵山巒一路向西,最終在第二天傍晚時分進入了位於崑崙山北麓呼犍谷內的呼犍谷城注:筆者認爲,西夜國王治遺址當在今葉城縣柯克亞鄉境內,地當進出蔥嶺商道,因呼犍谷的“谷”便是指峽谷。

    這幾天,西夜倉守將、石亀大軍的糧草官、莎車國西夜州州長薩莫克擅自離開西夜倉大營,他返回呼犍谷城內,一直在與夫人昆蘭在悄然密謀復國大計

    于闐國已歸附漢朝,漢使團正率領于闐國大軍正在西皮水畔與石亀的莎車軍對峙,大戰就在眼前。西夜州真正的當家人是薩里克的夫人昆蘭,這個西夜女俠目光從來很毒,此時她預感一個偉大的時代即將來臨,漢大使班超現在只有三千騎,她覺得機不可失。於是便召回夫君,併力主迅速起兵截斷糧道,助漢使團戰敗石亀

    可薩莫克深知石亀厲害,班超兵微將寡,石亀手握重兵,起兵關係西夜國存亡啊,他一直舉棋不定。

    苦口婆心勸說了幾天,可薩莫克還是前畏虎後畏狼,猶豫不決,舉棋不定。這天哺食後兩人坐於毯上,昆蘭挑亮火燭,下了最後通牒,“此時起兵,便是漢使帳下功臣。石亀敗後再歸漢,在漢使眼中便如殘羹剩飯孰輕孰重,果難分辨邪”

    “夫人哪,班超與石亀俱英雄也,事關重大”薩莫克勸道,“班超能征慣戰,可石亀又何嘗有敗績二虎相爭,勝負未定,況且班超兵少。此時起兵,如班超兵敗,西夜州將玉石俱焚、草木無存”

    “屁屁屁全是屁話”

    昆蘭怒斥道,“石亀不過一,班超天下英雄,豈能相比哉奪伊吾、戰白山、焚虜團、襲鷲巢、下西城,試問,哪一戰不是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班超既敢以三千騎迎戰石亀萬五千人,便定有致勝之道,連這汝都看不出真是稀鼻涕糊不住牆,吾當初便不該懇求胡公救汝,真是白讓一頭蠢豬弄了這許多年”

    薩莫克氣短了,“夫人且稍安勿燥,此事容吾三思”

    “三思個屁”昆蘭叱道,“事急矣,大丈夫生於亂世,當斷不斷必受其禍。尉遲廣德機敏狡詐、手段了得均投了漢使團,你吾智勇均不及廣德,此時漢使兵弱不借機起事,汝莫非想當漢大使劍下之鬼”

    夫人這是拍板了,薩莫克聞言垂頭喪氣,靜待夫人施暴。就在此時,一縷淡淡的清香卻飄進了他的鼻子,咯咯咯的嬌笑聲突然響起。他猶疑地擡起頭,卻見到夫人笑靨如花,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正期待地看着他。薩莫克心裏悲哀不已,面對這雙美麗的眸子,他還能拒絕她的決定麼

    從胡焰與昆蘭將其從莎車牢中救出起,夫人昆蘭便是上天賞給他薩莫克的一件奇珍異寶。這個集美豔與文武雙全於一身的婦人,是那麼清秀脫俗。她比薩莫克小整整十餘歲,雪白的肌膚,小翹的鼻子,長長的睫毛,她披散着未結髻的頭髮,又黑又細就那麼柔柔地散落在胸前,儘管室內光線不算明亮,但依然無法掩飾她秀髮的光澤。

    彷彿受到召喚,薩莫克屁股在毯上不自覺地移動着,慢慢地、軟軟地靠了過去,那股淡淡的清香再一次清晰地沁入他的心肺,他貪楚地長吸了幾口。

    見丈夫靠了過來,昆蘭閉上眼慵懶地“嗯”了一聲,把整個臉蛋都靠在他的肩膀上。這一聲“嗯”也是標誌性的,這是定下大計後昆蘭的結語,接下便是柔情似水的恩愛,令薩莫克絕無反對的空間。此時也一樣,薩莫克早已心馳神往,剛要呼吸昆蘭的身上清香,她的雙臂就像抱枕頭似環抱住薩莫克的手臂,緊緊地抱着,薩莫克感覺手臂上被兩團軟軟的、富有彈性的東西壓着,令他的血陣陣往頭上涌。

    天啊,這真要命了。薩莫克心猿意馬地將夫人摟在懷中,雖然都能聽到兩人“嘣嘣嘣”的心跳聲,可嘴裏還是長嘆一聲道,“唉,班超若敗,吾便帶着汝到崑崙山上放牧”

    “吾願意”昆蘭緊閉目親吻着夫君,櫻桃小嘴中卻如夢如幻地道,“石亀能與班超相拒,靠的什麼”

    薩莫克嘟着厚嘴脣故意裝傻道,“這個嗎自然是靠悉志無屠萬五千大軍相助”

    “去你阿母,狗日的,莫非皮又癢了”一言不合,剛纔還嬌憨可愛的婦人勃然變色,一把將丈夫掀翻在毯上,瞬間便從深衣下伸進小手,將其一對肥卵一把捏在手中,手上再稍一用勁,“啊殺人啦”薩莫克慘叫着蜷曲一團不斷求饒,嘴中連連求饒道,“快鬆手,吾說吾說,是糧草糧草便是石亀卵子”

    昆蘭這才咯咯嬌笑起來,又懲罰了一頓才赦免了他,見薩莫克裝成一付痛苦狀便罵道,“慫樣,石亀再厲害,捏住其卵他也只能束手就擒”

    大計已定,夫妻二人又細細盤算好細節後,便沐浴上榻,昆蘭熱情似火,放出手段激勵薩里克。她彷彿火山崩發,山呼海嘯,奔涌不息,全不知呼犍谷城中那黑暗中一雙鷹一樣的眼睛,正在目不轉睛地盯着曾經的王宮。待潮水終於退去,薩莫克愛撫着夫人侗體罵道,“騷貨,都能淹死人了,那斷耳老匪有什麼好”

    昆蘭先咯咯咯地嬌笑起來,然後撫摸着薩里克躍躍欲試的命根子故意撅着嘴似乎愁苦萬分地道,“主父,妾被那斷耳賊霸佔,每次都被拾掇得,懇求主父快大發神威擊退那斷耳賊,奴奴便侍候主父一人”

    薩里克如何受得了這一番撩撥,說着說着夫妻二人便又情熱,於是又不知不覺地糾纏到了一起,火山再崩,山洪再來,肆虐着山巒、草地、小溪和原野,只到更深後才沉沉睡去。

    每次一到緊要關頭,這個魔女叫出的總是斷耳賊大名,這讓薩里克很受傷。他知道昆蘭在斷耳賊心中的地位,總擔心有朝一日,昆蘭或會跟斷耳賊私奔了,或斷耳賊會來取他性命,進而擄了昆蘭。半夜時分,薩莫克恰好夢見那個斷耳老賊提着寶劍來了,他被這個夢嚇得出了一身大汗,驟然醒了,跟着又“嗷”地大叫了一聲,一骨碌從席上蹦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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