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奮鬥在五代末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投名狀
    “不過分。”

    司徒詡毫不遲疑對熊指揮道:

    “我等奉命將韓倫押解回開封,若是他沒帶枷鎖,半路逃了,這責你擔得起嗎?”

    熊指揮臉上擔憂之色愈濃:“可要是真給韓倫帶上了枷鎖,這可就結下大仇了,司徒御史難道就不擔心事麼?”

    “到底你是天使還是本官是天使?聽我的,給韓倫帶上枷鎖,一切後果我來背。”司徒詡看起來一臉正氣,毫無擔憂之意。

    爲何司徒詡對韓倫突然態度大變?

    是因爲司徒詡視力極佳,掃過圍觀人羣時,發現了騎在馬上的李延慶。

    司徒詡陡然察覺,這是自己給李家遞上投名狀的大好時機。

    所以司徒詡執意要給韓倫套上枷鎖,以討好李延慶,並搭上李家這條大船。

    至於得罪韓家的後果,司徒詡有考慮過,但絲毫不怕。

    我都向李家遞投名狀了,那李家能不保我嗎?

    就前途來看,投靠風頭正盛的李重進,遠比討好江河日下的韓家來的強。

    而且如今可是五代亂世,李重進將來未必沒有問鼎皇位的可能,提前投資方能在未來撈取更大收益。

    韓倫一聽司徒詡要給自己帶上枷鎖,漲得通紅的老臉逐漸滲出紫色。

    “司徒詡,你別太過分!”韓倫低聲咆哮。

    司徒詡轉過頭,一本正經地回道:“韓司馬,你想想,你若是老老實實被押到開封,那你我自是安然無恙,可你若是半途上動了逃跑的念頭,然後還真給你跑掉了,那我與熊指揮會受到朝廷的重罰,而你呢,則會被朝廷全國追捕,定然死路一條,所以,給司馬帶上枷鎖,其實是爲了斷絕司馬逃跑的念頭,我這是爲你好啊。”

    司徒詡這話乍一聽似乎很有道理,但仔細一想,完全就是在對韓倫陰陽怪氣。

    熊指揮一聽,面色大變,伸手扯住司徒詡背在身後的袖子,低聲急言:“御史,別刺激韓司馬了,韓司馬的兒子可是那位韓使相啊!”

    司徒詡或許不懼韓家,可熊指揮還在禁軍裏當差,如何敢將韓家得罪太死?

    “你怕了是吧?”司徒詡回過頭,對熊指揮道:“那好,你將枷鎖拿來,我親自給韓司馬帶!”

    韓倫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罵:“司徒詡,你這狗一樣的東西當真敢以下犯上?這可是在我韓倫的府邸門口,你莫要放肆!”

    司徒詡又轉過頭,依舊操着陰陽怪氣的口吻:“韓司馬,這可是爲你好,我勸你老實點,這洛陽的父老鄉親可都看着吶,真出了什麼事,你可解釋不清。”

    熊指揮臉色更急,用力拉扯司徒詡的衣袖,迫使司徒詡再度回過頭與他爭辯。

    ......

    圍觀人羣依舊羣情振奮,嘈雜的聲浪很快蓋過了門口三人的口舌之爭。

    韓倫拳頭緊握,面色由紅紫轉爲煞白,他是真的快氣炸了。

    讓我韓倫當衆被逮捕也就罷了,竟然還敢給我韓倫帶枷鎖?這讓我韓倫的臉面往哪放?這不就是欺負我韓倫一時失勢嗎?

    何止欺負人?簡直欺人太甚!

    但韓倫又能如何?

    是當衆制服司徒詡,堵上他的嘴?

    還是說,將尚在門後的韋五與倪四叫出來,衆目睽睽下將司徒詡剁成肉醬?

    這不都是公然抗旨?

    結果只會導致整個韓家被滅,在禁軍中當權的韓令坤也難以倖免。

    忍。

    只能忍。

    韓倫兩腮鼓起老高,下牙齦已然鮮血直流。

    雖說是個只會斂財、無惡不作的惡霸勳貴,但最基本的政治認知韓倫還是有的。

    他很清楚,若是敢在此反抗,那等待韓家的只有家破人亡。

    韓倫顫抖着擡起雙臂:“司徒御史,老夫認了,上枷鎖吧!”

    司徒詡正與身後的熊指揮打着口水仗,聽韓倫自願被鎖,連忙打斷熊指揮的長篇大論:“你可聽見了?是他自願被鎖的,你還不快快去拿枷鎖來!”

    韓倫自己認輸了,熊指揮又有什麼辦法?只好老老實實地命令士兵去拿枷鎖來。

    熊指揮嘆了口氣,心中如是道:這禁軍裏的鬥爭也不知何時是個頭,只希望老天行行好,事後反攻倒算不要落到我頭上來......

    李延慶騎在馬上,將韓府門口的這場戲盡收眼底,只是沒聽到門口這三人到底在說什麼,故而仍有些迷惑。

    不過,在見到韓倫被套上沉重的木枷,身形瞬間垮塌半尺後,李延慶總算是想清了一切。

    原來是這司徒詡執意要給韓倫套上枷鎖,所以纔有了這段鬧劇,不過司徒詡這應該是表演給我看的,他就這麼執意要上我李家的船麼......李延慶若有所思,調轉馬頭離開了圍觀人羣。

    韓府門後,韋五與倪四也目睹了整場鬧劇。

    韋五全程緊繃,時刻等待着韓倫的一聲令下,看着事態的逐漸惡化,眼中的恨意也愈發濃郁。

    但韋五也只能無能爲力地目睹一切,眼睜睜看着自家阿郎被套上枷鎖,被裝入檻車,最後在一幫禁軍的看守下緩緩離去。

    “走吧,我們也該出發了。”韋五臉色陰沉,拍了拍身側倪四的肩膀。

    倪四一言不發,點了點頭。

    兩人返回自己的住處,各自提起一個沉甸甸的大包裹,從後門離開了韓府。

    ......

    李延慶騎馬返回家中,立刻將李石叫來書房,問道:“一切可都準備妥當了?”

    李石挺直脊背,回道:“郎君,五名親衛已整裝待發。”

    “很好,你去通知他們一聲,喫完午飯我們就出發,要用最快速度趕回開封。”

    李延慶現在只想儘快回到開封主持大局,務求將那韓倫徹底按死。

    吩咐完李石後,李延慶返回臥房。

    臥房房門半掩,李延慶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桌旁的鈴兒。

    “鈴兒。”

    鈴兒正用手撐着下巴,享受着窗口照進來的暖陽,聞聲望去,見是李延慶,連忙起身:“啊,郎君回來了。”

    李延慶來到桌前,輕輕握住鈴兒的右手:“嗯,我一會就要出發,行囊可收拾好了?”

    鈴兒低下頭,細聲道:“行囊已經交給李石了,按照郎君的吩咐,就幾套換洗的衣物。”

    “那就好,我去去就回,你在洛陽好生看家。”

    李延慶揉了揉鈴兒的手掌,餘光瞥見了牆上掛着的橫刀。

    “這刀,得帶上。”

    李延慶快步來到牆前,取下了這把紅鞘鑲金的唐橫刀。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