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奮鬥在五代末 > 第十五章 稱兄道弟
    李延慶斜斜瞥了小舅子一眼,心中暗道:這翟守珣,身負重任,功課卻不提前做到位,委實有些靠不住......

    雖然腹誹了翟守珣一番,但兩人現在畢竟是“同事”,齊心協力方能完成李重進佈置的任務。

    李延慶耐心解釋道:“王景與符家有親,他已故的次子娶了符家的女兒,而王景的長子王延義正隨軍征戰,便只能由這位遠在秦州的王家三子千里迢迢趕來祝壽了。”

    “原來如此。”

    翟守珣點了點頭,當即反應過來:“怪不得你會邀請他同住一間邸店,想不到這王、符兩家竟然還有這層關係。”

    翟守珣對李延慶一直懷恨在心,其根源在於李延慶當初拒絕了他進入烏衣臺。

    而且隨着翟守珣兩個親外甥的逐漸成長,優秀的李家三子李延慶就成了翟守珣的眼中釘。

    自顯德二年以來,翟守珣鍥而不捨地勸姐姐翟氏提防李延慶,併成功讓翟氏心中生出了對李延慶的反感與厭惡。

    兩人同行北上是李重進的安排,翟守珣也沒法推脫,一路上他與李延慶少有交流,兩人彷彿陌路人一般。

    而今大名府在即,翟守珣也意識到單打獨鬥成功的概率頗爲渺茫,他終於願意走出馬車與李延慶溝通。

    不過又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擺在了兩人面前。

    李家這支三十六人的隊伍該由誰說了算?

    李延慶略作思忖後選擇了單刀直入:“你我之間或許曾有嫌隙,如今大名府在望,還望舅舅能夠暫且放下恩怨。”

    “我與你並無恩怨。”翟守珣先是否定了這一說法,接着又說道:“你是李家的三郎君,此行當以你爲主。”

    說罷,翟守珣徑直回了車上。

    這翟守珣什麼時候如此好相與了?這還是他嗎?李延慶心頭泛起疑惑。

    隨着王家車隊修好拋錨的馬車,李家車隊重新啓程,王延訓竄到了李延慶車上,非要拉着李延慶扯東扯西,令李延慶無暇去思考翟守珣的異常。

    “李兄,你是鄆州的衙內都指揮使,想必也參加了年初的淮南戰役?”

    “不錯,我年初時隨家父南下淮南,一直在淮南待到了五月末。”

    “聽說我大周有奇人異士製作了名爲震天雷的神奇火器,爆炸時有如天雷降臨,一顆就將那楚州防禦使的府邸炸上了天,此事當真?”

    提起震天雷,王延訓的眼中就泛起異樣的光彩。

    王延訓追隨其父,自成年後就一直在軍中度過。

    他參與過顯德二年對後蜀的戰事,在後蜀的堅固城防上喫過虧,故而對震天雷這種新型火器充滿了興趣。

    李延慶搖了搖頭:“震天雷是真的,聲若驚雷也是真的,將防禦使府炸上了天卻是假的,幾十顆震天雷才炸塌了防禦使府的一角,威力遠沒有你想的那般神奇。”

    “啊?”王延訓滿臉掩飾不住的失望。

    “如今火藥作正加緊趕製震天雷,秦州作爲邊防重鎮自然會有配給,到時候你大可自己試試,就攻城而言這震天雷絕對是當世第一利器。”

    李延慶安慰王延訓的同時,心中暗道:就王延義這情況來看,天下的武將應該都盯着這震天雷,待到這震天雷傳播開後,希望地方上的作院能繼續改進火藥......

    魏州的整體形狀就像一根斜斜的油條,大名府地處魏州的南端,進入魏州地界的當天黃昏,李、王兩家的車隊就進入了大名府。

    一百九十多年前,史朝義的三位部將張忠志、田承嗣、李懷仙接連向朝廷投降,而後宣告了安史之亂的結束。

    這三位降將都保留了各自的節鎮,名義上雖從屬唐朝,但在各自的地盤上皆獨斷專行。

    唐廷因安史之亂而元氣大傷,只能默許這三位降將在唐朝的疆域上自成一派。

    這三位降將的地盤大抵與今日的河北重合,又被稱爲河朔三鎮。

    河朔三鎮的建立,可以看做是唐朝藩鎮之亂的濫觴。

    三鎮中最有名的當屬以魏州(今河北大名縣)和博州(今山東聊城市)爲中心的魏博節度使,由田承嗣所創立。

    唐朝時期河北富甲天下,而魏博節度使下轄六州地處河北與山東交界處,乃是黃河流域最爲富庶之地。

    爲與唐廷抗衡,歷任魏博節度使都會在大名府的城防上投注大量心血。

    待到唐末之後中原一統,大名府又成了抗擊契丹的前沿陣地。

    歷朝歷代兩百餘年的苦心經營,大名府的佔地面積愈來愈大,城牆也愈來愈高,逐漸成爲了天下聞名的堅城。

    此時的大名府城牆周長八十餘里,堪比擴建之後的開封城。

    論常駐人口,大名府亦不遜於國都開封。

    李延慶一行通過南門進入外城,接着馬不停蹄穿行外城。

    趕在內城城門落下前,李延慶一行終於過進到了大名府的內城。

    不同於不施行宵禁的開封,大名府的外城在夜間會嚴格施行宵禁,禁止任何百姓上街。

    唯有內城不行宵禁能夠自由走動。

    如今符彥卿大壽在即,內城的邸店客店人滿爲患,簡直一房難求。

    還好李延慶早有準備。

    早在開封時,李延慶就派了人手快馬加鞭趕赴大名府,並提前包下了位於內城東南角的賀氏邸店。

    王延訓大馬金刀地坐在長凳上,右手拿着筷子,左手握着酒杯,讚歎道:“不愧是李兄,當真考慮周全,如今在這內城裏隨便丟塊石頭,怕是都能砸到一個節度使之子,若非李兄提前定下邸店,就你我兩人的名頭,今晚還真不好找落腳的地方。”

    李延慶坐在王延訓對面,微笑道:“王兄誇大了。”

    兩杯酒下肚,王延訓大大咧咧的本性逐漸暴露,他放下酒杯連連搖手:“不誇大不誇大,這可是魏王的六十大壽,就連當今聖上都是魏王的女婿,這天下誰敢不給魏王面子?”

    翟守珣坐在不遠處的木桌旁,端着小酒杯,聽着兩人的交談,他滿腦子都是問號:他倆是今日才碰到吧?怎麼儼然一副稱兄道弟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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