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奮鬥在五代末 >第三十一章 軍情緊急
    李延慶給出的條件不可謂不豐厚,但尹崇珂卻並未立刻答應。

    尹崇珂放下空酒碗,拿起筷子夾了片油光水亮的羊:“起來,韓刺史正駐守滁州城,推官爲何捨近求遠,來我這清流關求援吶”

    這一下,算是問到了痛處,不過李延慶早有準備,不慌不忙地拿起筷子,夾了片鴨:“韓刺史肩負滁州城安危,麾下不過兩三百兵馬,不敢擅離職守,所以我纔來將這個大功送給尹指揮。”

    韓重贇雖統領五百兵馬鎮守滁州,但分出去了兩百鎮守下邊的縣城與軍鎮。

    白塔鎮損失的一隊士兵,就是韓重贇的手下,他手中隨時可以調動的兵馬甚至不到三百。

    “韓刺史負重任不假,可我奉太尉之命駐守清流關,肩上的擔子也不輕。”尹崇珂的推脫之意很是明顯,他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不願輕易接下平叛的“大功”。

    “指揮的擔子確實不輕,但勻出兩百騎兵平定叛民,絕非難事。”李延慶放下筷子,徐徐道:“清流關往東是定遠縣,往西是滁州城,兩地皆被我朝牢牢把控,清流關左近並無敵軍,留兩三百人馬守關足矣。”

    定遠縣位於濠州南部,是壽州去往滁州、揚州的必經之地,目前由徐州節度使武行德部佔據。

    自打郭榮從濠州城下撤軍,壽州城破的謊言不攻自破後,原本還能在濠州城附近耀武揚威的武行德,也只能率萬餘州軍退保定遠縣,維持住周朝在淮南脆弱的通道。

    清流關就夾在定遠縣與滁州州治清流縣之間,目前可謂是高枕無憂。

    “推官此言...”尹崇珂再度給自己倒滿一整碗美酒,放下酒壺:“倒確有幾分道理,我勻出兩三百騎兵並非難事。”

    “不過。”尹崇珂話風一轉:“我出兵平叛可以,但卻有個不之請。”

    李延慶握住酒碗的手不由有些收緊:“有何需求,指揮只管提,但凡能滿足,我絕不推辭。”

    尹崇珂咧嘴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希望推官能與我一道去平叛,咱們共赴來安縣。”

    “我還以爲是何事。”李延慶鬆開酒碗,一拍桌道:“這平叛之責,當然不能讓指揮全擔,就算指揮不提,我本也打算與指揮同去”

    尹崇珂提出的這一要求,李延慶早就想到過,他當然不想去兇險的來安縣,但事已至此,哪還有別的選擇也只能硬着頭皮去了。

    “痛快”尹崇珂端起酒壺,給李延慶滿上一碗:“推官當真痛快,明,我便領兵與推官同赴來安縣,一舉剿滅叛民”

    “哈哈,好,當浮一大白”罷,李延慶雙手端起酒碗,與尹崇珂對飲一大碗。

    酒過三巡,菜也喫得七七八八,李延慶站起,微帶醉意:“時候不早,我就先告辭了,明指揮領兵來滁州城,咱們一道上那來安縣,會會那些膽大包的叛民。”

    李延慶本以爲尹崇珂會留自己在清流關過夜,結果尹崇珂醉意熏熏地回道:“時候確、確實不早了,清流關離滁州有些路程,推官還請一路當心。”

    未多時,李延慶下了酒樓,與五十名親衛匯合,拉着一輛空的馬車,在城門口告別尹崇珂,出了清流關,踏上歸程。

    副官跟在尹崇珂後,感慨道:“不愧是李重進的三子,好大的排場,就連出行都帶着五十幾名親隨。”

    “最近這滁州可不太平,帶着這點親隨,我看都有些託大。”尹崇珂醉意全無,雙眼微眯,盯着漸行漸遠的馬隊:“不過他竟然願意隨我同去來安縣,這倒出乎了我的意料,這夥叛民的實力可着實不弱。”

    就在李延慶與尹崇珂推杯換盞之際,兩匹從滁州城出發的快馬進了清流關,並帶來了韓重贇的信函,其內有來安縣叛民的全部報。

    尹崇珂在宴席中途藉口解手,看了一遍信函,得知來安縣這股叛民幾乎全殲了一隊前司精銳,人數至少有三百人,且奪取了二十多軍的制式裝備,絕非李延慶聲稱的衣衫襤褸、手無銳器。

    但尹崇珂還是決定出兵平叛,一是爲了功績,二是爲了李延慶承諾的酒。

    尹崇珂此次南下,還沒撈到多少功績,這次平叛的機會他決定好好把握一番,北歸開封,至少也能官升個一兩階。

    而且清流關因爲無需上前線作戰,得到的補給益稀少,如今僅能勉強填飽五百士卒,爲了維持士氣,尹崇珂也需要這批酒。

    副官在一旁吹捧道:“叛民再強,也俱是土雞瓦狗,只需弟兄們一個衝鋒,亂民就只能四散而逃。”

    按照副官過往的經驗,再刁蠻的叛民,也擋不住鐵騎一輪衝鋒,在組成陣列的奔騰騎兵面前,任何叛民都只會淪爲一隻只驚慌失措的無頭蒼蠅。

    “但我總覺得,這夥叛民不像是一般的叛民。”尹崇珂仰頭望了眼藏在雲層中,朦朦朧朧的太陽,眼神有些發散。

    能全殲一隊前司精銳的叛民,絕不會簡單,尹崇珂心底冒出一股不祥的預福

    用力搖了搖頭,尹崇珂捏緊左拳:“但不論如何,兩條腿總歸是碰不過四條腿的,此戰必然是摧枯拉朽的大勝,去叫弟兄們提早準備,明寅時一過就開拔。”

    ......

    跨坐在悠悠前行的坐騎上,李延慶時不時轉頭看看兩旁險峻的山壁,以及茂密的樹叢。

    實話,他很害怕山林裏突然竄出一羣手握農具的叛民,在這地勢狹窄之處,騎兵的優勢極難發揮出來。

    不過好在關山有尹崇珂坐鎮,絕不可能藏匿有叛民。

    李延慶其實與尹崇珂想法比較接近,也認爲叛民很是不簡單。

    但叛民終歸只是叛民,不可能抵擋得住騎兵的衝擊。

    所以李延慶對明的平叛行動,並無多少擔憂。

    歸程慢慢,抵達滁州城時,已是暮黃昏。

    李延慶剛進州衙,就被知州馬崇祚叫了過去。

    馬崇祚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是盼回了李延慶,沒等李延慶坐穩,就焦急地問道:“如何”

    李延慶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水潤潤嗓子,笑着回道:“尹崇珂明一早,就會領兵來滁州城,隨後北上來安縣。”

    馬崇祚激動地拍了拍乾瘦的大腿:“太好了,我就知道推官你定能成事”

    “那尹崇珂出兵是有條件的。”李延慶放下茶杯:“下官自作主張,許諾叛民平滅後,滁州州衙每旬給清流關提供一車酒兩車,士兵的開拔錢、人頭錢,也都由州衙出。”

    此時士兵出征作戰,離開駐地是要給賞錢的,陣前殺敵也要按人頭給賞錢,沒有賞錢或者賞錢不夠士兵就會消極怠工,甚至臨陣潰逃。

    “只要他尹崇珂願意出兵,這些都好。”馬崇祚雖然答應痛快,但心裏疼得直抽搐,本就不富裕的滁州州衙,此番恐怕要大出血了。

    李延慶將馬知州的神色變化都看在眼裏,接着道:“他還有個要求。”

    馬崇祚伸手捂住心口,顫巍巍地問道:“你還答應了他什麼”

    李延慶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微笑:“他要求下官隨他一道出徵。”

    “哦,就這事啊。”馬崇祚鬆了口氣:“那你就隨他跑一趟吧,你那推官衙門我會幫你照看的。”

    李延慶點零頭,問道:“那兩之後運送糧草的任務,又由誰頂替”

    “此事就讓那韓重贇擔着,他不願出兵平叛,送糧的事總不可能再推脫。”

    起韓重贇,馬崇祚就一肚子氣,若非這位韓刺史不願出兵,州衙怎會求到清流關去還平白付出恁多酒,簡直虧到姥姥家去了。

    “如此甚好。”李延慶起:“那下官先行告退,明隨軍出征,需早作準備。”

    “嗯,回去好生歇息。”馬崇祚面色舒緩下來:“今有勞推官了,推官出馬,明定能馬到功成。”

    “承知州吉言。”李延慶拱手拜別。

    離開州衙,李延慶返回家中,吩咐親衛們早點歇息,白塔鎮離滁州城足有七十里,明將要長途行軍。

    喫過晚飯,李延慶正在院中漫步,李石忽然前來通報,是辦事處鄧二有急事求見。

    未多時,鄧二快步進入院中,來到李延慶跟前:“郎君,南唐五萬軍兵分三路,一路兩萬餘人已經匯聚長江南岸,準備從瓜步渡口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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