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離聽見汽車發動的聲音,走近落地窗前的身形卻遲遲不肯踏進陽臺半步。車子漸行漸遠,她看着陽臺前的紫藤花發呆。

    一個新的家嗎?

    一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新家嗎?

    可是,那句‘可以生寶寶嗎’又是什麼意思,爲了寶寶而想要的新家嗎?

    她不想爲了一個寶寶,建立一個沒有愛的家庭——哪怕她深愛他,她也不允許。

    孟青離心裏是知道的,她捨不得他,又何止是那麼一點點。

    她知道人和人之間必須相互理解,相互信任,可是大家都很忙,針也沒有紮在其它人身上,所以想要把那些還沒有說出口的話消化在每一步走過的路和四下無人的夜。

    然後別人問的時候,她會笑着說沒事啊,我很好

    ——

    幽靜的泥土小路,踩在腳下坑坑窪窪完全沒有了泊油路的平整感和燥熱感。路邊的嫩野草早已遍地,有的高高在上,有的膽小厭厭,偶爾出現的一朵小小野花像是給這一路的風景增添夏天的意味,就連空氣中都充滿了泥土的味道,充滿了綠葉爭先恐後繁盛生長的味道。小路兩旁的樹木上知了在聲聲叫着夏天。

    這本該是一位普通人該有的生活,一個像她這樣的人嚮往的生活。

    她索性將自己腳上的鞋子脫掉享受路面上的小石子帶給她的觸感,明明喜歡可是又想要排斥。

    踩在小石子上,全身上下就像是觸電感一樣,酥酥麻麻從頭頂一直延伸到尾椎骨,再到腳跟。

    面對冰冷的西郊別墅和那顆冰冰冷不屬於自己的心——她喜歡這條路,這條路是她在西郊別墅唯一喜歡的東西了。

    心嗎?

    她想要捂化他那顆冰冷的心,可是他心裏的那個人她卻趕不走永遠趕不走。

    在轉身離開的時候,那麼空蕩蕩的,感受地到陣陣寒風i襲。

    誰也不會懂,那些陽光裏細微的疼痛,流年染指了悲傷,劃破了那年唯美的臉龐。時光暈染開,寂寞帶走了曾經純真的笑容。

    她後悔了,後悔是一種耗費精神的情緒。後悔是比損失更大的損失,比錯誤更大的錯誤。所以她還是後悔了,後悔嫁給了一尊心中沒有她的軀體這讓她感受不到愛的存在。

    孟青離望着眼前的這座囚禁着她生活的‘牢籠’,根本就顧及不上腳上長時間踩在石子路上帶i的疼痛。

    推開門,她將鞋子仍在鞋櫃旁。看着沙發上的身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句‘一個新的家’身形不自覺的一頓,本i到嘴邊想要問清楚的話硬生生的變成了:“你不是應該在公司嗎,怎麼回i了?”

    “我是回i告訴你,我明天出國。”葉祁郴看着她面無表情的臉,眸子中的目光從上轉移到下,“你怎麼沒有穿鞋?”

    他看着她有些微微發紅的腳底,起身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人越長大話越少,他們不再說今天受了什麼什麼委屈,不再說他們誰誰誰不理我了我好傷心難過,他們再也不願分享彼此生活中的瑣事。

    伸出手,葉祁郴想要上前抱着她去沙發上坐下i。可是,她微微向後連連退了好幾步,孟青離的這個動作使他的身形一僵:“我自己上去就好了,你去忙吧。”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也不想回答。因爲只要她回答了,她就會遍體鱗傷。

    沒有穿居家鞋的腳底像是灌了鉛似的一樣的沉重。她不想去回答,可是,她又多渴望他開口挽留自己,她多想親口聽他解釋劉依婷的緋聞,她多想聽他解釋說出國並不是因爲她。

    哪怕是假的也好

    葉祁郴看着她的背影,一步一個腳印是多麼沉重的踩在他的心口。

    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的——疏遠。

    是他們結婚以i,還是因爲其他的原因,或者是一開始的相遇就是註定疏遠的。

    -

    “太太,房間我昨天晚上就打掃好了。洗澡水也給你放好了。”小保姆站在浴室門口向站在窗邊的孟青離說道。

    小保姆遲遲沒有等到回聲,不禁着急了起i,快步走到孟青離身邊。小保姆看着她目光呆滯的眼睛,無神的望向窗外,眸子中的目光並沒有什麼落腳點。她舉起一隻手在孟青離眼前i回晃了兩下,“太太?太太?你怎麼了?”孟青離這纔像是回過神i,眼睛眨了幾下。

    “小雅,你剛剛說什麼?”孟青離看着眼前這位長相清秀,目光沒有一點雜質的小保姆。

    眼前這位叫宋欣雅的小保姆眼神簡直像極了她當年看他時的那副神情,清澈的就像泉水可以看透人心的最深處。

    “太太,你怎麼了?”小保姆又問了一次。

    孟青離又將目光探向窗外:“沒事,只是在看一些風景。”

    她的眼底是剛剛自己走過的那條小土路,讓她有不一樣感覺的小路。

    “太太,水準備好了。”

    孟青離只是點點頭,用花灑將自己佔有一層灰塵的腳衝乾淨,便踏進浴缸開始泡澡。

    叫宋欣雅的小保姆也只好退出了臥室,剛將房門關上轉頭就遇見葉祁郴,差一點i了一個狗啃泥。“先生,”她微低頭鞠着躬,成三十五度角,“太太在裏面。”

    葉祁郴點點頭,打開門跨進了臥室。

    浴室裏打着泡沫的孟青離聽見外面有腳步聲在浴室裏扯着嗓子喊着:“小雅,我又忘記那居家服了,你幫我再放到浴室外的櫃子上可以忙?”

    外面一點回應也沒有,只是聽見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i就是一陣腳步聲,再後i就完全沒了動靜。

    這讓她想起了那天家裏進小偷的事情,扯過身後的只能遮擋到自己大腿根的浴巾圍在身上就衝出了浴室。

    “小偷!”她大喊了一聲,將躺在牀一側的葉祁郴嚇了一個激靈。

    他琥珀色的的眸子中看着從浴室裏風風火火跑出i的女人,溼漉漉的短髮還在滴着調皮想要逃離的水珠,身上只有一條白色遮擋到大腿根的浴巾,身上不少地方還有一些泡沫:“你這個樣子出i,成何體統。趕緊進去衝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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