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最後一次機會,臨死前還有什麼想說的?”
如此冷酷的女人,陸航心知凶多吉少,既然橫豎都是一死,不如死得更有尊嚴更有氣勢,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你憑什麼污人清白!我死了以後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我要天天對着你的肉體和靈魂作祟!使你月經不調,白帶異常!我還要詛咒你!詛咒你生孩子沒有批眼!”
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關貞琳也是頭一次見臨死前還能這麼飆爛話的暴躁小老弟,她有些猝不及防,愣住了一秒。
陸航趕緊抓住機會,“啊!快看,那裏有飛…哦不,是亡使!”
他隨手一指關貞琳後方某處,然後拔腿就跑,一溜煙地隱沒於樹林之中,開啓逃亡模式,只要跑得夠快,死亡就追不上我……
接連幾聲槍響嚇得他肝膽俱顫,子彈幾乎挨着身體劃過,耳邊都能聽到“嗖嗖”的破空聲,最危險的一顆擦在他胳膊上的肌膚,濺起了一朵鮮紅的血花。
跑出五十丈後,陸航找了棵大樹躲在背後,簡單檢查了下傷勢,只是受了點外傷,還好她大刀耍得賊溜,但射擊水平超臭。
關貞琳不停按動扳機,可惜此時只能發出“嚓嚓嚓”的空響,彈匣都被射光了。
“噗,我的槍法還是太爛。”
好比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期間關貞琳還隨手殺了幾名亡使,陸航根本沒有機會逃出她的掌控,最後雙腿力竭癱軟在地。
“永別了。”
幽密的樹林中,關貞琳面不改色地擡起了手中的偃月刀,向着陸航的脖子揮去。
一瞬間斬斷後頸部的中樞神經,死者就不會感到任何疼痛,這即是“殺手的慈悲”。
陸航兩眼一摸黑,完全不敢去看那揮刀的動作,就像劊子手身下臨刑的囚徒,閉上眼是他逃避恐懼的唯一手段了。
真是可悲的人生啊,從來沒有做過特別出衆的事,一直都是默默無聞,童年也曾有很多夢想,但大多胎死在腹中。
偶然鼓起了勇氣,但努力過後才發現那麼遙不可及,最後只能安慰自己平凡也好。
陸航啊,陸航,雖然你是條鹹魚,但就這麼白白死掉也是會不甘心的啊,因爲身爲鹹魚,所以連活下去的權利也沒有嗎?
因爲弱小,所以無力反抗,只能任人宰割,就連生殺奪予的大權也只能掌握在別人手中,這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事?
難道不是一開始就是這樣的嗎?
在弱肉強食的世界裏,弱者的生存空間只會被不斷壓榨,最後被榨成一灘血水,被強者們抽乾抹淨,成爲他們的養料。
世界從一開始不就是這個樣子的嗎?
擁有力量的時常會欺負比自己弱小的,擁有權勢的總是在欺壓下層的階級,擁有錢財的始終享受着廉價勞動力,擁有天賦的往往瞧不起努力但平庸之輩。
他們被奴役着,被剝削着,自己雙手建起的大樓卻住不起,疾病的高昂代價迫使喪失活命的資格,屢見不鮮的惡意暴力事件,官宦相護無法被伸張的正義……
現在連自己的生命也要被奪走了,被那麼蠻不講理地,不費吹灰地……
可惡啊!你們這些所謂的強者啊!能不能不要再踐踏我們這些卑微的弱者了!非要把我們逼上絕境,你們纔會善罷甘休嗎!
縱使你踩扁我如螻蟻,但你憑什麼審判我的生命!
“憑什麼!”陸航情難自扼,憤怒地睜開了雙眼。
恍然發現自己並未死去,而關貞琳正與一名亡使纏鬥,原來他剛纔一直沉浸在思緒的掙扎中卻渾然不知。
他掃視那片突然變得空曠的林地,看到的是許多樹木競相折斷的震撼景象。
趁亂趕緊溜吧,陸航如此想着。
可是,那個亡使長得和一個人好像啊?
破爛不堪的長裙,不斷撕裂出雪花般的白色碎片,傷痕再也流不出鮮血,身形乾枯憔悴,那雙清澈的眼睛染上了緋紅。
“宗茜?”陸航驚訝地道。
她也變成亡使了嗎?
‘算了吧,我這樣自身難保的人還有心暇顧及別人嗎?能管好自己就不錯了。’
‘而且宗茜看上去還挺強的,能在關貞琳手下活那麼多回合,應該能自己脫身吧?’
陸航帶着負罪感,再次選擇了逃跑。
空曠樹林的那頭,關貞琳冷冷地道:
“你就是異變的源頭吧?”
“沒錯,和他沒有關係。”
“沒想到還能保持說話的理智,已經進入亡使化的第二階段了嗎?可憐的女孩啊,能撐得過去嗎?”
“我不明白你所說的第幾階段,我只是一直在剋制着自己內心嗜血的衝動。”
“聽說過吸血鬼嗎?傳說亞當和夏娃的孩子該隱是世界上第一個吸血鬼,他是始祖吸血鬼,是永生的存在,從此人類爲了追求永生便踏上了不斷吸血鬼化的道路。”
“絕對不是這樣的,只有賢者之石纔可以帶來永生!”宗茜的內心產生了動搖。
“你說得沒錯,其實你也該察覺到了吧?煉製完美的賢者之石所需要的材料是什麼?那血紅之石註定要用鮮血澆鑄而成,那血紅之河終究是由生命匯聚而成……”
宗茜跟着接上那無比熟悉的尾句,她們兩個幾乎是異口同聲:
“那血紅之主最後將於血海重生而歸。”
“需要的是,始祖的血……”宗茜自覺地說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