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只不過是單純的石頭,就算有着經過工匠打磨後光滑的表面,或是皇家法師們刻上了能反射光線的咒文,它們依然僅僅是白色的石頭而已。
瑟拉娜.布里塔尼亞的手中把玩着一枚雕塑,這是名爲迪菲特的大臣在民間遊歷時專門給她尋來的禮物。
她是晨曦帝國的女兒,這種並不過分的要求,迪菲特自然願意幫忙,更何況,他很喜歡這名聰明的公主。
但也恰恰是女兒,迪菲特在旁邊嘆了嘆氣,長公主永遠無法成爲女皇,她懦弱的弟弟對於權與力的遊戲瞭解尚淺,能否擔當重任也是個問題。
“一百七十枚金龍,一百七十枚金龍”瑟拉娜黑色的眼瞳盯着手中之物,看着光滑的白色表面倒印着她模糊的面容,纖細如蔥的手指劃過白色雕塑。
白色的表面紋路分明,影藏在角落的細微細節也證明了製作大師的高超手藝,但瑟拉娜知道,這僅僅只是一塊城堡內廢棄的邊角料。
“很有意思,雖然只是一塊打磨好的白巖,但我說出它的來歷後,那羣傢伙的報價越來越高,最終一塊毫不起眼的石頭買出了天價。”
迪菲特聳了聳肩,他扯了扯自己的白鬍子,這位年輕的小公主自從出生開始就對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相當感興趣。
“而這個雕塑的最終成交價格是”瑟拉娜擡頭問道。
“七百二十枚金龍,當然,如果我不及時收手的話,恐怕你只能在出席某個上流社會的拍賣會上看見它了。”
迪菲特開了個善意的玩笑,最後還是他將市場上瘋狂的報價止住,不然誰知道這枚雕塑會流落到哪個地方。
“很有意思,甚至一塊上好的祕銀或者是能吸引巨龍親寐的寶石都比不上它,這只是一塊隨處可以見的白巖唯一。”
瑟拉娜深邃的眼瞳中彷彿包含着整個宇宙,讓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因爲物以稀爲貴,公主。”
其中淺顯的道理迪菲特並不認爲聰慧的瑟拉娜並不瞭解,但他依然還是說了出來。
“稀有的是王都的大臣在市場之上出售白銀堡的一小部分,而並不是石頭本身的價值。”
瑟拉娜打趣道,對於親近之人,她並不是如平常那麼死板的。
“創造價值的是你,以及工匠,在經歷雕琢後,它所帶來的收益遠遠超過了一塊未經打磨的白巖本身。”
迪菲特靜靜的聽着瑟拉娜的發言,欣慰的點了點頭。
她學的很快,迪菲特心想,有時候他甚至認爲皇室的出身並不適合瑟拉娜,有些人生來就是爲了管理整個國家的。
“但。”
瑟拉娜的話語並沒有結束,她擡頭望向這位德高望重的大臣。
而迪菲特則屏住了呼吸,他期待着瑟拉娜能夠繼續給他驚喜。
“出生即決定命運,拋開一切來說,這塊石頭依舊只是塊平凡的白巖,永遠無法成爲戰場上的兵器,或成爲鍊金用的材料。”
“就像法師生下來就確定了他天生即是法師一樣。”
迪菲特心頭一緊,身爲普通人無法踏入超凡之境一直是布里塔尼亞家族的心中之痛,就算那位曾經有着雄才大略的晨曦之主一樣
他現在和普通的老人沒什麼兩樣,不再硬朗的身體或許比其同齡人更加糟糕。
“這一切對我來說都並不重要。”
瑟拉娜的語氣突然變得逐漸低沉,手中的雕塑也應聲撕裂了一條裂縫,它掉落到地上,白色的石頭碎片撒了一地。
“無論是白巖也好,祕銀也罷即使價值再高,依然只是石頭,只需要動動手指,他們就會砸爛在地上,成爲一堆沒有用處的廢物。”
瑟拉娜的語氣聽不出喜悲,迪菲特最爲欣賞她的就是這一點:
這無關善惡,而是一件習以爲常的平常之事一樣。
就在這時
鐵靴重重踩在光滑的臺階之上,發出令人煩躁的刺耳摩擦聲,格格不入的噪音迫使原本在談論的二人皺起了眉頭
水晶吊頂的照耀之下,來自鄰國的使者踏入了白銀堡的會議大廳,也就是瑟拉娜與迪菲特所處的地方。
“這裏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請你們出去不然我就不得已讓衛兵過來了”
迪菲特警告的語氣很大,但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紅色粗糙的皮膚佈滿了使者裸露的皮膚,上面用黑色的液體塗抹着詭異的戰紋,這羣異族忽視了在場二人的警告,直徑走向了白銀堡的書房,他們手中有着晨曦之主簽名的手札,一路暢通無阻。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瑟拉娜率先開口:
“至少在兩年前,他們依然會選擇在這裏和國王議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野蠻的闖入了我的家門。”
那是紅衛人,他們的國家與晨曦帝國相鄰,在狂野的西境,這羣傢伙窺視着帝國的邊境。
去年那場在南境的內亂簡直要了這個古老帝國的命,除了臨近永冬盟友的北境,與靠着無盡之海的東方,這羣紅衛人看準了晨曦分身乏術,他們啃下了一大塊原本屬於晨曦的土地。
“公主,已經兩年過去了,晨曦的主人連站在陽臺上欣賞他的國家都做不到了,怎麼能看到遠在西域的紅衛人呢。”
說完,迪菲特頓了頓,繼續補充道:
“但我沒有想到它會最先從內部開始的”
瑟拉娜捂住了耳朵,她實在不想再次聽這位大臣怒斥一遍那羣南境的叛徒,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三次了。
“好吧,好吧”
迪菲特無奈的回答道,他擺了擺手,掏出一張來自洛西倫索斯的最新的消息。
“這是什麼那羣永冬的盟友又撕毀和平條約了嗎”
瑟拉娜好奇的問道,在她的角度上只能看見白紙上用紅色的墨水寫着“死亡”兩個巨大的字符。
“不事實上,你可以把它當成一本騎士小說來看代,甚至一定程度上”
“這羣傢伙經歷的事情遠遠超過了小說之中才會有的情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