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禮貌,她也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兩個人簡單寒暄了幾句,沐鳶飛便退回自己的那個小房間了。
她拿起放在沙發旁邊的報紙,右下角的一塊地方刊登着一些普通的賞金任務,一件三四十,多的能有一百,這對於生活在第十二層的人已經足夠,這裏物價不高,一百金幣能用三天。況且沐鳶飛也不缺錢,她的補助金還剩很多,她只是想找點事來做,不能再這麼遊蕩下去了。
“修理第十一層的地板,報酬,二十金幣;解決第十四層發狂的豬,報酬,五十金幣;調查位於第十五層的異常事件,報酬八十金幣……這個不錯。”
沐鳶飛很快決定了自己要完成的任務。出門的時候,她聽到住在樓下的房東大嬸達維拉正在熱情激昂地向艾麗莎推薦着加菲爾德的麪店:“喔喔,美麗的小姐,您餓了是嗎?喜歡麪食嗎?還可以?那去喫碗麪吧!就在離這裏不遠,您往前走幾步就到了,那個掛着木質招牌的麪館,喔,你看到了是嗎?就是那裏,味道很不錯的,煮麪的老闆也生得好……”
她突然注意到了沐鳶飛。“哦哦,中午好,小姐!”
“中午好。”沐鳶飛打算幫達維拉一把,“我正打算去加菲爾德的麪館吃麪。”
“哈哈,加菲爾德的面很好喫吧!”達維拉爽朗地笑了,轉而繼續對艾麗莎推薦道:“你看,新來的人對那裏的面基本都讚不絕口呢!”
艾麗莎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不知道爲什麼,從她說出“加菲爾德”這幾個字後,沐鳶飛明顯感覺到,原本已經有些被打動的艾麗莎忽然失去了興致。
“我會去試試的。”
身後,沐鳶飛聽到艾麗莎客套地迴應了達維拉。隨後,一隻胳膊搭上她的肩膀。她回頭,是艾麗莎。
“你現在要去麪館嗎?”
“是啊。”沐鳶飛有些不解地看着她,“那裏的面真的很好喫。不是虛吹的。”
“喔……那家麪館的老闆,叫加菲爾德?”
顯然她對這個名字確是很注意。
“是的。怎麼了?”
“你不要誤會。”艾麗莎的臉上蒙上了一層羞愧的酡紅,“因爲……我的那個離家出走的弟弟,也叫作加菲爾德……”
“有這樣的事麼?”
蒙斯特的聲音突然插進來。他本來也是打算去加菲爾德的麪館喫中飯的,未曾料想在路上遇到了沐鳶飛,還有一個他從來沒見過的美豔女子。
他連說話的聲音都放低了幾度:“你的弟弟也叫加菲爾德?”
“嗯。”艾麗莎有些失落地點點頭,應當是想起了弟弟。
“恕,恕我冒昧。”蒙斯特不知覺磕絆起來,“請問您的名字是……”
大概是方纔想到弟弟,一時情緒翻涌,艾麗莎沒說話,只是用淚光漣漣的眼睛看着蒙斯特。
“艾麗莎·萊昂。”沐鳶飛替她解了圍。艾麗莎轉過去看着沐鳶飛,臉上寫滿了感謝。
“唔……”蒙斯特又語塞了,他其實並不知道加菲爾德姓什麼,遇到他時,他也只是溫和地道出了跟他說可以叫他加菲爾德。
也許加菲爾德是個假名字呢……
他忽然有種這樣的預感,感覺自己有些莽撞,又不想艾麗莎期望落空,只是開始後悔自己的莽撞。
艾麗莎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她哀傷地繼續說道:“弟弟……已經出走很久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早知道那個時候,就不那樣了……”
沐鳶飛笨拙地安慰她,艾麗莎絮叨了一會後,向着蒙斯特和沐鳶飛致謝。
“也別去打擾那位老闆了吧,我想也未必是我那叛逆出走的弟弟,萬一冒犯到人家就不好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艾麗莎面色蒼白地向他們辭別。蒙斯特聽得心情沉重,他拿手肘戳了戳沐鳶飛,問她:“你什麼主意?”
“我?”沐鳶飛倒是沒什麼想法,“我不知道。”
“你說,我們要不偷偷幫她問問?那個詞怎麼說?旁什麼來着?”
“旁敲側擊。”
“啥?爲什麼是我?”
“因爲你看起來比較會說話一點嘛……”
“那你真是高擡我了。”沐鳶飛笑了笑,“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你不去麪館吃麪了?”
“不吃了,事比較急,事實上,已經耽誤了一些時間了。”
沐鳶飛看蒙斯特一臉苦瓜臉。
“你要是真想那個什麼旁敲側擊的話,你就直接把這件事講給加菲爾德聽嘛。”
“怎麼直接講?”
“把你的懷疑去掉,只說聽到了一個和你同名的、離家出走的、男孩的故事。”
……
說是急事,那屬實是誆蒙斯特的。沐鳶飛先裝模作樣地在第十三層吃了一頓午飯,是牛肉丼飯,加了咖喱和芝士,流沙似的咖喱在碗碟之中傾瀉而下,裹住了每一粒米飯。她像一隻小獸,呼嚕呼嚕地喫起來。隨後,她坐着電梯,優哉遊哉地乘到第十一層,修好了木地板;跟着就是解決第十四層發狂的豬,最後她再慢悠悠地來到了第十五層。
“那麼,說說事件經過吧。”
接待她的是一個有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對這個瘦弱女孩上下打量,看起來對這女孩的能力有些懷疑。
“小姐,我必須向您事先說明一件事,您將要面對的事有可能會變得不可控制,我希望您能認識到這不是一場過家家酒式的冒險。”
“真的有這麼危險嗎?”沐鳶飛挑眉,“如果真的是危險度那麼高的任務,那就不應該出現報紙的佈告欄裏,而是出現在二十層的高級任務欄裏。”
“什麼?”老人很是不解,“什麼報紙佈告欄?我們從來沒在那裏刊登過什麼任務。”
“哈?”沐鳶飛從物品欄裏取出報紙,她指着上面的佈告欄,“這不就是你們刊登的嗎?‘請調查位於第十五層的異常事件,地址位於:十五層,時鮮水果店的老宅子處’,你自己看。”
老人接過報紙,仔細看起來,不一會兒,他面有慍色地對沐鳶飛說:“小姐,請您不要開我這個老頭子的玩笑好麼?這上面哪裏有我們刊登的任務!”
“不就在這裏……”沐鳶飛拿過報紙,意圖指出其先前所見任務的地方,不料她的手指所觸及的地方,那則任務竟然真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幫十三層的某某跑腿”這類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任務。
“怎麼回事?”
“小姐,我不管您是在哪裏看到的這則任務,現在我只想說,這任務並不適合您,請回吧。”
沐鳶飛皺着眉頭,看了看報紙,又看了看老人。橫豎看起來是做不了的樣子了,打道回府吧。
“麻煩您了。”
沐鳶飛轉過身,正準備離去時,不料想恰好撞上一個人。這個人戴着一頂高禮帽,揹着光,整個人沉浸在陰影裏,看不清臉。
身後的老人躁動起來,他趕忙迎上去,恭敬地喊道:“大人。”
那位大人沒有動,他看起來饒有趣味地看着沐鳶飛,問道:“這是誰?”
“啊這是……”
“過來幫忙調查的人麼?怎麼不迎進去?讓人家在門口乾等着?”
“我不是。”
沐鳶飛開口。“我只是把任務看錯了。抱歉,我要離開了。”
“那要不要考慮接下我這項任務?”
“什麼?”
“如果能完成的話,給你這個數。”高禮帽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金幣?”
“是一萬。”
他身後的老人睜大了眼睛。他一定覺得自己的主人瘋了。
“一萬啊……”沐鳶飛想想自己也不是沒有,“也就那樣吧。”
高禮帽笑了。
“十萬。”
高禮帽的老僕驚得眼睛都快掉了。
“我有點興趣了。”
能開到十萬的任務,到底是何方神聖?
沐鳶飛想去看看了。